想不到六王赵煜也在,皇帝脸沉沉的,一看就知不是好事。
我见了礼,赵烨示意我坐下。然后就盯着我,目光复杂,看得我浑身发毛。
他慢慢吞吞地开口了,语气冷得吓人:“听说你要跟六王爷走?”
我腾地就跪下了,连连摇头:“绝无此事,万望皇上明察!”
赵煜霍地起身:“怎么,你想反悔?”
我昂然道:“自始至终我都没答应过王爷什么,何谈反悔二字?”
赵煜还待再说,赵烨伸手在案上一拍,怒道:“六弟,你与朕同气连枝,难道也想居功自傲,要挟朕么?”
赵煜双膝跪地,叩头道:“臣弟不敢,斗胆请皇兄玉成!”
赵烨恼怒更甚,就要发作。我心急如焚,忙道:“你们别吵啦!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眼下叛乱才平息,你们不想着怎样齐家治国,安抚百姓,却在这里为些莺莺燕燕的破事儿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二人一听我这话,面有惭色,都住了嘴不言语了。
我向赵煜道:“王爷,先前我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了,我早已是月婕妤,不可能再有别的想法。难道你要惹天下人耻笑不成?”
见他低头不语,我又说道:“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尤小姐不知要比我好上千倍万倍。她待你那样,便是铁石心肠,也该被感动了。你自己瞧瞧,你俩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金童么,还要苛求什么?千金易求,佳人难得啊!”
赵煜怔怔地瞧着我,眼里隐有泪光闪动。我恳切地道:“小六,我比你大两岁,总拿你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其实你也一样,你也是将我当作姐姐一样,不信你可以从头至尾回想一下。也只有尤小姐那样的好女孩儿才能配得上你,你别辜负了她,也别再让我伤心为难了好吗?”
赵煜不语,我半开玩笑地道:“你们再这样,可真要逼死我啦!难道你们真忍心看着我死了才肯罢休么?”
谁知话音刚落,心脏一阵剧痛,宛如一柄钢刀在上面狠狠一刺,鲜血淋淋,痛彻心扉。
我忍不住痛呼出声,弯腰捧腹,蹲在了地上。
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近来这毒发作频率一次比一次高,间隔时间愈来愈短,看来已到了非根治不可的地步了。
然而,澹台现下在哪里,他会给我解药么?
这种剧痛似乎也较之前更为厉害,教人难以忍受。我又记起当日第一次看到澹台手下剧毒发作而死的惨象,那种场面太过吓人,至今记忆犹新。难道我也要死得那么惨,死得那样难看么?
我当即痛得晕了过去。此后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时便能听到赵烨在我耳边轻唤:“若凤,朕找了最好的御医,一定会医好你。”
昏昏沉沉间似乎觉得身在马车上颠簸,被一个人搂在怀里,他给我吃了一粒丸药,剧痛立减。
渐渐的神志恢复,睁眼瞧去,果然身在马车上,澹台剑眉深蹙,俊靥微沉,正自沉思。
见我醒转,他剑眉一挑,微微一笑,风华绝代。
“我怎会在这里?”我沙哑着嗓子问,哪里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绝代风华。
澹台柔声道:“我带你去找莫神医的师父要解药。”
“解药不是在莫神医那里么?”我大奇。
澹台恨恨地道:“这老家伙,鬼鬼祟祟,嘴里没一句实话。若教我发现他欺瞒本王,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我心里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觉怔怔地出了神。
澹台见我面色不对,问我怎样。我淡然一笑:“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澹台知我所指,朗朗一笑,道:“皇兄是位仁君,不喜杀戮,登基之日便向天下昭告,有生之年不兴战事,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待我跟四皇兄也很宽容,封王封地,享受殊荣。封国有此明君,实乃社稷百姓之幸事。”
除了手段残忍点,澹台实在是一位奇男子,教人不得不佩服!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对他的厌恶似乎淡了很多。
澹台笑道:“从此我要浪迹江湖,遍游天下名胜,做一位逍遥快活的闲散王爷。你愿意陪我一道么?”
我默然不语,澹台又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杀人啦。”
我心下怅然,只说了一句:“也不知我这毒能不能解呢。”
澹台脸一沉:“胡说,我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定要解了你的毒,还你一个康健身子!”
我轻声道:“这毒药如此厉害,你到底给多少人吃过啊?”
澹台冷哼道:“别人的死活,我才不会放在心上!”隔了一刻,黯然道:“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下这毒药。唉,真是悔不当初啊!”
眼下澹台给我吃的丸药只能缓解一时的毒性,回到封国,他直接去找莫神医,要他带我们去找他的师父。
这老鬼神医果然鬼鬼祟祟的,眼神闪烁不定,一看就知是个老滑头。
听说要让他带路,他立时苦了脸,显得很为难。
澹台黑着一张脸:“怎么,你似乎不情愿?”
“不不!”他头摇得像波浪鼓,“属下不敢,只是那里路途遥远,卿朵姑娘身子虚弱,不知能不能禁得住颠簸劳顿?”
“这个无须你操心。”澹台冷冷地道,“你只管带路!”
莫神医无奈,只得在阿大、阿二的监督下,带领我们上路了。
莫神医的师父住在靖国境内的紫云山青冥峰忘忧谷,这里群峰耸立,佳木葱茏,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我们千里迢迢一个来回,坐车坐得腰膝酸软,浑身的骨头似要散架一般。
莫神医对这里的道路很是熟悉,跟着他左弯右绕得头晕。但瞧他东张西望,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上山时我只走了一刻便气喘吁吁,走不动了。澹台无奈,只得蹲下来背起我。
岂知一转头,却不见了莫神医踪影。澹台暴跳如雷,大骂阿大阿二:“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慌得二人赶紧分头去找。
澹台放我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气得脸色铁青,所幸过不多时阿大阿二便捉了莫神医回转来。
澹台站起来一脚将莫神医踢了个筋斗,怒骂:“好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干什么要逃走,心虚么?”
莫神医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澹台戟指骂道:“你若再敢耍滑头,本王今日定要将你拆骨剥皮方解我恨!”
莫神医抖得像筛糠:“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阿大在他屁股上又踢一脚,喝道:“起来,老实点儿!”
莫神医脸像苦瓜,说不出的难受。我心下起疑,莫非他根本就是在糊弄我们?
倒霉催的,还真是让我给猜中了!几个人在所谓的忘忧谷转悠了一整天,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老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胆敢骗我!”澹台终于没了耐性,一把将莫神医拎起在半空。莫神医手无缚鸡之力,此刻更象一只待宰的羔羊。
澹台双目突然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道:“你应该知道本王的手段,你骗得我好苦,本王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神医哀叫:“殿下饶命啊!蚀心腐骨散本无解药,我师父生前一直在研究调制,可惜没能成功他便死了。而我是为了显摆自己医术高超,瞎吹一气,其实这世上根本没人能解得了这毒!”
这话听在耳中,我一颗心登时凉透。突感一阵迷惘,竟不知何去何从了。
澹台气得发疯,手上用力,莫神医身上的的骨头居然格格作响。只把他痛得龇牙咧嘴,哀嚎连连。
澹台眼中如要滴出血来,面目狰狞可怖,嘶声道:“这世上难道真没有解毒的法子?快说,快说!”
莫神医身子悬在半空,浑身的骨头似要被他弄散了架。见澹台状若疯狂,他怕得上下牙齿都打斗:“有是有,只是很难。”
“快说!”澹台眼睛一亮,急切地盯着他。
莫神医颤声道:“只须换上另一个人的血,便可无碍,但是另一个人就得死。”
阿大在一旁叫道:“这好办,属下这就去捉一个人来。”
我一听这话便道:“你若再滥杀无辜,我宁可死!”
莫神医也道:“并非任何人的血都能换给她,二人的血样要相同才可以,否则二人都会死。”
澹台两眼死死盯着莫神医,半晌才一字字地问道:“那我的血样与她的可相符?”
莫神医点头道:“我以前给你们瞧病疗伤的时候检查过,知道我们这几人里就殿下的血样与她相符。”
澹台一把将莫神医掷在地上,把他摔得七荤八素。然后恶狠狠地瞪住他问:“怎么换?”
莫神医苦着脸:“法子很简单。”如此这般地教给他换血的法子。
他话音低,我听不太清楚,也无心去听。满心的绝望,满心的感伤。
此刻的我思绪纷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我拉回现实,只见莫神医倒在地上,脑浆迸裂,惨不忍睹,显然是被澹台一掌打得脑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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