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胜依然视着地面,禀道:“三天前,商军二万铁骑乘夜突袭我朝疆界,一个时辰内烧我军粮,毁我军营,事出突然,我军毫无防范,”杜胜顿了顿,面色凝重:“我军损失了三万兵马,北渡疆域失守。”
四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变冷,怀雪心中一紧,抬望向凌飞,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神,但怀雪的心中却是一颤,只是这一刹间,她的手掌心竟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没有多说什么,凌飞转身下了假山,杜胜朝怀雪示了下礼,正欲紧跟在皇帝身后而去之时,怀雪强自压下了被杜胜撞见的尴尬与羞涩,忐忑的开口道:“杜统领,北渡失守的话,后果会怎样?”
杜胜一叹,熟人般的语气:“娘娘,北渡失守,我朝危已。”说完,急匆而去。
北渡平原可说是凌国的正大门,北渡以内三百余里皆是山地沼泽,凌朝海拔最高,地势最险的渡阴山就在北渡,虽然这是天险,但凌朝建凌三百年来,从没有帝王敢对北渡掉以轻心,只因商军一过了渡阴山,便是凌朝猎民居所,更属漠北境内,漠北番王叛乱未停,如果顾鼎立无法在半月之内将叛乱平息,那么,若商军一旦过了渡阴山,二者很有可能结合,长驱直入进圣城。
“那就是说,要打仗了?”怀雪轻喃,轻吁了口气,倒也没什么担忧,反正有皇上在,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也无须害怕的。
正欲下假山,却在见到假山之下一道水蓝的影子时,怀雪一怔,那不是安嫔杜秀慧吗?细细想来,自己竟已有好长时间未见安嫔了,怀雪正欲下去打个招呼,竟见安嫔的目光中闪现了泪光,一奇,不禁朝着她的视线所望,正是皇帝与杜胜转逝的背影,怀雪心生怜悯,暗附:安嫔对皇上如此惦记,自己是不是应该助她一下呢?正想着,便见安嫔匆匆离去。
康顺三年八月十三日,康顺帝下旨,由张、徐二位将军挂率,领军十万出征北渡。
八月二十日,捷报传来,漠北大捷,顾鼎立将军终于在指定的日子之内平息了北番王叛乱,一时,军中士气高涨,其余二路番王见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纷纷上表朝廷诉说其忠心不二,天地可鉴,更是上贡了奇珍异宝无数,以表忠诚。
正当顾鼎立欲班师回朝之际,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命顾鼎立整军待装,以与张徐军队汇合,共敌商军。
俗话说春夏多雨,秋天多雾,此时也不过刚入秋,这雾便有如网般的铺天盖地,视线所望一片雾气蒙胧。
押了一大口酒往肚里灌,任辛辣入全身,楚浪眯眼望着底下,紧锁的目光未变,那似笑非笑的笑弧却颇为的自嘲,这扇连环宫窗,他看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腻呢?
“出来吧。”当耳旁出现了几声细不可闻的脚步声时,楚浪道。
雾中黑影一闪,竟是杜胜。
大雾缭绕,二人之间无语。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
“不说话?想变鬼不成?你这身子还热了点。”楚浪依然望着那扇九连宫窗。
“看多了也不会是你的。”杜胜出声。
“渍,跟了那小子也不过几个月,毛病却染了不少。”透过薄雾,楚浪眯眼望着杜胜脸上模糊的孤冷,跟他的主子是越来越像了。
“皇上若知道了会杀了你。”杜胜想起了上午在御花园后假山上所发生的事,那地方知道的人不多,更是当今皇上的独身思考之地,可皇上竟然会带了福妃前往,并且……想起被自已撞见的情景,杜胜脸上泛起淡红,当今的皇帝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从没见过皇帝对妃子如此的宠爱,显而易见,福妃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不一般。
“呵呵!你以为他不知道么?”
杜胜一怔,侧脸望着楚浪,目光多了几许沉淀,语重心长:“你这样不会有结果。”自己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所以他知道了他,同时也在无意间知道了他喜欢福妃的事。
“我是个江湖人,四海飘泊,无牵无挂,若要结果,我便不会出现在这儿了。”楚浪脸上那抹自嘲更浓了。
天亮了,雾渐渐地开始散去。
永平宫。
宫女早早的起了床,端着晨用之物端站在寝宫之外,直到寝宫内传来了声响,才躬身道:“娘娘,奴婢们进来服侍您起床了。”说完,宫女开了寝宫之门,鱼贯而入。
怀雪洗漱完毕后,挑了件烟蓝的锦绣外衣披上,便走至铜前疏理及腰的秀发。
此时,秋儿兴冲冲的捧着一盘桂枣糕走了进来,朝怀雪嘻嘻一笑,道:“娘娘,奴婢今天特起早上后花园的青枣树上摘了许些幼枣,让御厨给您做了您最喜欢吃的桂枣糕。”
“一大清早的,你怎么让我吃饭后的点心呢?”怀雪柔声道,话虽如此说,但脸上却透了许些的馋意。
“奴婢听内务府的人说,大雾天的小枣最甜腻了,奴婢怕下午小枣就失了甜份,便趁早给做了。”秋儿将糕点放置在怀雪的面前,却见主子只是盯着桂枣糕并不动手,奇道:“娘娘,这糕点您不是最喜欢吃吗?怎么不吃呀?”
“姿儿姐姐这几天胃口不怎么好,不知这桂枣糕合不合她口味,你端去正钦殿吧。”想起这几日萧姿儿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怀雪忧心的道。
“奴婢看,定是皇后娘娘肚中的小皇子调皮,皇后娘娘才没胃口。”
“快去吧。”怀雪被秋儿的话逗得一乐。
“那您不留几块吗?”
“不了。”怀雪摇摇头。
“是,奴婢这就去。”秋儿福了一福,便出了永平宫,直奔正钦殿而去。
雾,散得很慢,虽已能清晰的见着前方的人儿,但不知为何,视线所望之处总觉得多了点什么,不若平常的干净。
正钦殿。
宫女们在院子里扇着灶火熬药汁,看着火候,算着时辰,一点也不敢疏忽,几个御医在一旁看书,开方子,整个正钦殿很是平静,突的,寝宫之内的语儿喊道:“小姐,您怎么了?”
御医们相互望了一眼,几乎是窜步进入了寝宫。
寝宫内,只见萧姿儿紧咬着牙,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流下,那模样,似在强忍着痛苦般,直到她一手抚上了圆滚的肚子,沉稳的目光陡然慌乱了起来,想开口,但全身犹如在火里烤般的痛,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田御医,小姐她”语儿慌了手脚。
顾不得妃臣之别,田能开始直接诊脉,这一诊,竟吓得他脸色死白,只听得他颤抖的对其余几个御医道:“快,快,快去拿冰慈,白翁,蚤楠,草河来。”
众御医一听田能此话,原本忧忡的脸上更是灰白如死人,这几味药可是解巨毒之用的啊。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田能一见底下人仿如没了魂魄般傻站着,吼叫道。
“是。”回过神来的众御医几乎是连跑带爬的冲出了正钦殿,有几人甚至还跌了几跌,可见其心中的慌乱。
“田御医,小姐怎么了?”还未从田能慌张的举止中回过神来的语儿心似被什么撞翻了。
“娘娘中了毒。”田能从怀里拿出了包着银针的布包,深呼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与所有御医的生死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可谓生死一线,也顾不上什么逾越的举止,对着昏睡中的萧姿儿道:“娘娘,臣得罪了,语儿姑娘,请给娘娘宽衣。”
“是。”没有再问为什么,语儿是个冰雪聪明之人,从田能的表情上,她知道了主子是在跟时间赛跑,便压下了满腹的疑问,快手解开了萧姿儿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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