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舍生取义
一日,海忠廷的好朋友张国纪设宴为海忠廷压惊。他们私交甚厚,皆因他们都是忠良之后。海忠廷的先祖海瑞是明朝一代名相,刚直不阿,忠诚坦荡。张国纪的祖父张怀远是万历中兴期的首辅张居正的学生,协助张居正进行整治改革,使明朝富庶、强盛起来。张居正死后皇上觉得张居正功高盖主,彻底否定了他的政绩,甚至以为他是在专权乱政,图谋不忠,而张怀远也受牵连,以后他的后人很少被朝廷重用,因而张国纪只做了个小小的工部捡事,而海忠廷的心和张国纪心是相通的。张国纪看到自己的好友蒙冤心里好痛。回想起自己的祖父对朝廷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最终被贬,他对朝廷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他安慰道:“忠庭,要想得开,无官一身轻啊。”
海忠廷道:“国纪兄,小弟得罪了郑贵妃这个贱人实出无奈。不一定那一天要大祸临头啊!”
张国纪道:“我也有同感,不过咱们小心就是了”
日子在两家人的恐惧和不安中一天天过着,时间一长两个人的担心便渐渐淡了下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一天夜里有人急促敲门,张国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命家人看看是谁门一开,跌跌撞撞地走进一个人来,来人浑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张国纪大呼道:“忠停!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海忠廷,他说道:“国纪兄,咱俩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就在今夜有好多东厂的人包围了我的宅子,我家二十多口人都被抓了起来,我凭着一身的功夫杀出重围。国纪兄,我得走了,现在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这个女儿,希望国际兄看在咱俩平日厚交的份儿上收留我女儿,一旦我有落脚的地方,我就来接她”
张国纪道:“忠庭,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放心地去吧”
张国纪把孩子接过来交给了妻子于宇文秀,
海忠廷给宇文秀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嫂嫂,忠庭拖累您了,孩子交给您,您就是孩子他娘”
宇文秀道:“忠庭你放心,我的两个女儿和你的孩子一般大,就当我有三个女儿了吧”海中廷道:“谢谢嫂嫂,那我就走了”海忠廷是个被朝廷追杀的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不一刻便消失再夜幕之中。
第二天,满京城传遍,廷击一案现已告破,袭击太子的凶手已经招供,其幕后的主使就是海忠廷,是他花重金雇杀手袭击太子的。因涉此案,海忠廷一家被满门抄斩,只有海中廷和他刚满一个月的女儿漏网潜逃。有些人议论,难怪海忠廷恨太子,是他指使海忠廷偷改皇帝誓书。致使海忠廷险些丧命,他却不设法营救。张国纪一听便听出来了,这都是郑贵妃所造的谣言,老百姓知道什么,听风就是雨,真以为是这么回事呢。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却不这么看,海忠廷丢官解职,为生计而奔波,哪有闲钱雇杀手?也没有理由恨太子,恨应该恨郑贵妃。海忠廷的一切苦难皆源于她。审理此案的官员们也不轻信案犯的口供,他们倒不仅仅是为海忠廷辩冤,主要还是事关太子,如若不把谋害太子的真凶挖出来,以后还会有类似事件发生,这便是明史上有名的廷击一案,后来真相大白,原来郑贵妃设偷改誓书一计未成又施用袭击太子的手段而嫁祸于他人,她为了让主审官早日结案,私自派兵诛杀海中廷全家,目的无非是为了灭口。唯有让她不放心的是还有那个袭击太子的案犯目前还在主审官的手里,偏偏这个主审管是一根筋,威胁、恫吓他不怕,行贿、收买不好使,非得审出个真相来,对这个案犯无从下手,灭口的目的未达,结果阴谋败露,可怜海忠廷一家二十几口人成为皇室内争储阴谋的牺牲品。而朝廷对海忠廷一家一点儿安抚昭雪的意思都没有。郑贵妃这个拙劣的阴谋家只被罚作向太子认罪,这一页便轻轻地掀过。
储君已确立,神宗对其他皇子都予以册封,郑贵妃的儿子朱常询被册封为福王,封地为洛阳。事已至此,朝中本应和谐安定,因神宗姑息养奸,对郑贵妃包庇纵容,因而争储的斗争并没有因储君的确立而停止。皇上、贵妃尚且如此,那些写臣子们也就上行下效,彼此,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冤案频频发生。一日阁臣朱庚在寓门外拾得一书,名曰续忧危竑议,书中措词假借郑福成为问答,系说帝立东宫,实出一时无奈,将来必有变更,用朱庚为内阁已见帝心。庚更同音,显寓更易的意思。朱庚阅罢,取视同僚,大家揣测一番。统说郑福成三字,无非指郑贵妃,及福王,成字当成大统,大家视为妖书,是蛊惑人心的,朱庚呈入御览。
神宗怒道:“储君已定,还不死心”,他估计这又是郑贵妃所为,为了镇一镇郑贵妃他不得不做出一种姿态,急敕有司大索奸人,然而诸臣深知帝心没有一个认真的。可是朝中大臣们却借此排除异己,相互倾轧。沈一冠衔恨郭正域、沈鲤素得士心,便与郭、沈素敌钱梦皋密商,嘱他出伪证,奏称妖书出自沈鲤、郭正域之手云云,未经朝旨便发兵逮问,严刑逼拷。诸如此类的公案在朝中屡屡发生,神宗已无力统驭群臣了。时叶向高入阁任首辅,对朝中的弊端在大脑中进行了一番梳理,觉得症结所在仍是储位之争,须瓦解、分散这股力量。时洛阳府邸业已竣工,叶向高向神宗申奏,请福王就邸,郑贵妃从中梗阻一拖再拖,最后在李太后的过问下福王不得不前往洛阳。临走,福王所带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足足装有二十条大船,由水路向洛阳进发。可巧走水路也并不安全,路径濮阳地界有三条装有最珍贵物品的大船被贼人沉入河底已无法打捞,这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其余沿路被打劫的事件数不胜数,那些暴民一听说福王路经此地,觉得发财的机会到了。他们躲在芦苇丛里或埋伏在两岸峭壁上,一旦福王的船只一到便一声呐喊蜂拥而上,抢东西的、杀人的、凿船的,根本不把那些官兵放在眼里,等到了洛阳,所损失的物品约有十之五六。福王能保住这条性命已属万幸。
一日,郑贵妃早起梳妆。见梳妆台上插着一把利刃,利刃下插着一封信,信中称“谢谢贵妃娘娘赠我三大船宝物,信的末尾署名海孤帆,吓得郑贵妃忙找神宗哭诉。
神宗埋怨道:“你平日里积怨甚多,仇人无数,应该自省了,他能把信送到你那儿杀你还不容易吗?”
朝廷派出多少人马缉拿海孤帆却一无所获,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海孤帆是谁,只是江湖上盛传有海孤帆这一江洋大盗,专截官船,所掠财务散给那些穷苦百姓,因而百姓也拥戴他,即便知道他是谁也没人告知官府。自此,郑贵妃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她的宝贝儿子朱常询不出几天便派人送信,说府邸经常有刺客出没,吓得他,夜夜做噩梦,要求郑贵妃在父王面前美言美言,好让他回京,就是他这个福王不当了,也不想天天担惊受怕。神宗数次找阁臣们商议,阁臣们坚阻不从。朝廷刚刚安定下来,就藩已成定势,如若福王回京,其它藩王也要求回京咋办?都是皇帝的子孙,哪个不可?,那争储的风波会再次掀起,朝中必酿大患,神宗岂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就一个郑贵妃把宫里搅得翻天覆地,再有朝中大臣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这分明是把他这个皇上拿到火上去烤。如果福王不回京,郑贵妃争储的劲头会减,所以他不得不忍痛颁旨,在外藩王未经诏准,不得回京。
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海忠廷回来了,他是来接女儿的。
宇文秀道:“兄弟,你孤零零的一个男人,怎么带孩子?倒不如把孩子留在这儿,省着孩子跟着你遭罪”
海中廷道:“嫂子,不瞒你说,我在外边是挺难的,孩子跟着我肯定受罪,可是我也不能连累你们啊,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一旦郑贵妃那个毒妇知道了还有你们的好吗?”
张国纪道:“忠廷,为兄不希望别的,只要你平安就好,孩子的事你放心,外界谁也不知道我有几个孩子,多一个又有何妨”
宇文秀道:“兄弟,你放心,将来孩子长大成人我一定把她还给你,孩子也好认,我的两个女儿是双胞胎,大的左脚心有一颗红痣,小的右脚心有一颗红痣,你的女儿脚心没痣,以后她们姐妹无论长到多大我都能分得出来。现在孩子还那么小,别说你身负冤案在外边躲躲藏藏,就是这风风雨雨这小命也够折腾的,如果你信的着嫂子就把孩子留下,如果信不着嫂子也没法子了”于文秀在将海中廷的军,却是好意,
海中廷听了感激涕零,说道:“既然嫂子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我就把孩子留在你您这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不少银子,说道:“嫂子,那我就拜托您了,这些银子你们暂且收下,我在外边有了再给你们送来”
宇文秀正色道:“海中廷,你这不是见外了吗,我收养你的孩子难道是为了银子?”
海忠廷道:“那倒不是,嫂子,这银子来得容易,你们若不用,那我不都糟蹋了吗?”张国纪道:“你说什么?兄弟!来得容易?在外头再难也不能干那种偷摸抢拿的事啊!”海中廷道:“大哥,不错,兄弟干的正是那种勾当,不过那些东西原本就是百姓的,只不过我抢过来还给百姓”
张国纪明白了,海忠廷干的是哪一种行当。说道:“忠庭啊,世道把你逼成这样,我也无力帮你,不过,无论干什么事,心里都有良心这杆称啊!”
海忠廷道:“您相信我吧!大哥,我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张国纪拍了拍海忠廷的肩膀说道:“哎!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好有个说的呀!”
海忠廷很痛苦,等孩子长大了怎么和她说呢?他爹是强盗?海家世代忠良。后人有口皆碑,可是我这算什么?那郑贵妃又算什么?,难道她不是强盗?,她是窃国大盗。现在很多人在乎她是什么,而很少有人探究她在干什么。在灯下,海忠廷看着自己这颗独苗心里想着将来她要面对的人生,不禁潸然泪下。
说道:“孩子才你出生几天啊,连个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你起便遭此大案”
张国纪道:“如果兄弟不介意的话,我这个当伯伯的给她起个名字吧!”
海忠廷擦了把眼泪,说道:“那敢情好了”
张国纪道:“我大女儿叫小婵,小女儿叫小楚,那我这个侄女就叫小倩吧”
海中廷道:“好名字,就依张兄的”外面风停了,雨住了。
海忠廷道“张兄,嫂嫂,那我就走了,时间长了怕被人发现”
张国纪夫妇道:“兄弟,那我们就不强留了”
海中廷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望着熟睡的女儿,他真想回来亲她一口,怕弄醒了她,怕自己再不忍心走,怕误事,便狠了狠心走了出去,但不知为什么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足有鸽子卵般大小的翠绿宝石交给宇文秀。
说道:“嫂子,孩子长大了,就叫她拿着这个去找我”
宇文秀道:“这是个信物,我会好好地保管它,孩子大了我一定交给她”海中廷怀着一颗无比眷恋的心情离开了张家。
于文秀一个人奶三个孩子,奶水显然是不够的,张国纪便买了一头奶羊,为了催奶。张国纪办完公务以后,便时不时牵着羊上山放牧。同僚们见了不免取笑,到了衙门里当人官儿回到家里当羊官儿,张国纪只是付之一笑,可是世上偏偏有细心的人,好琢磨事儿,以前张国纪回家足不出户,一头扎进书堆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现在怎么放起羊来了呢?奥,明白了,是奶羊,他夫人刚生完孩子,奶水不够,买头奶羊补补很正常,事情琢磨到这儿打住就生不出什么枝节来,可是东厂的奸细无孔不入,专门打探朝中官员的家庭状况,起居变化,郑贵妃虽不是东厂的头目,但却在她的掌控之下,东厂每日都有“早课”。所说“早课”就像大臣们上朝一样,那些派出去的奸细每天早晨必到厂部,汇报前一天的所见所闻,有些认为用得着的情况便择录下来,汇成折子上报阁部,当然也少不了郑贵妃的。而张国纪这一反常情况自然也在上报之列,但是这一情况在阁臣们的心里没有引起重视。郑贵妃并不聪明只能算是奸诈,好事她琢磨不出什么道道儿来,馊事能琢磨出花儿来,像这类情况当然引起她的主意,听说海忠廷有个女儿才刚出月科,而这次围剿他们家,只有他们爷儿俩逃脱,这么点儿的孩子他不可能带在身边,肯定寄养在一个什么秘密的地方。如果能抓到这个孩子肯定能要挟海忠廷。郑贵妃怀疑海忠廷很可能就是还孤帆,如果能抓住海忠廷,沉船失窃一案,恐吓她和福王一案均可以告破,如果这些案子能破,她再也用不着提心吊胆了。据东厂的细作来报,张国纪和海忠廷平日里就关系密切。至于海忠廷的孩子是否藏匿在张国纪家里还有待查证。根据张国纪每天出去放羊的情况来判断,这个孩子很可能就在张国纪家。有一点可疑的地方,他为什么不让家人去放,而非得要亲自去放呢?搜查吗?如果搜不到会打草惊蛇的,只能暗访,待访实了,在搜他个措手不及。张国纪为什么不让家人去放非得要亲自去,其实也没什么特殊意义,海忠廷来张家的事都是秘密的,孩子寄养在这儿的情况更是慎之又慎,连家人都背着。他担心如果让家人出去放羊,让东厂的奸细套出一些情况那就麻烦了,她自己出去放羊,见人问起怎么应对心里早就有谱了,而家人未经嘱咐,实话实说难免不会暴露。
果然,一天夜里,张宅被锦衣卫团团包围,围得水泄不通,连个鸟都飞不出去。张国纪自知难逃,硬着头皮应付事故的降临。从外边抬进了一顶轿子,轿子方停里面有人说话了,
“张国纪!滚出来见我”
张国纪跪在轿子面前叩首道:“微臣张国纪迎凤驾来迟,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郑贵妃从轿子上走下来说道:“张国纪,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窝藏罪犯海忠廷的女儿,你可知罪?”
“贵妃娘娘,微臣哪敢啊?”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吗?本宫已经查实了,海忠廷的孩子就在你府上”
“哪有的事,我自己家的孩子都养不起,还哪有能力养别人家的孩子?”
“你家几个孩子?”
“我家三个孩子”
郑贵妃奇怪地问道:“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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