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没搭理他,“大明律,你懂不?”
徐钦怔了怔,“懂,我背过。”
“当真?”
“嗯,还是太祖皇帝在的时候,那次咱们一起进宫贺寿,太祖皇帝问我大明律,我回答来了,得了一个金元宝,你……”
还没等他说完,徐景昌就把棒子举起来了,吓得徐钦连忙闭嘴。
“除了大明律,你还懂别的不?比如九章算术什么的?”
“懂点。”
“这你也懂?”徐景昌好奇了。
徐钦道:“自从我爹嗣爵之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了我一些,王府账目往来,我总要看得懂,才不至于被骗。”
“也对……那你还会什么?比如当下的时政,你了解不?”
徐钦翻了翻眼皮,突然压低声音道:“在邸报发表文章算不?”
“你在邸报写过文章?什么文章?”徐景昌大惊失色。
徐钦得意洋洋道:“就是有关尼山鸿儒会的,我编了不少,还得了稿费呢!虽说不多,但也是我第一次挣钱啊,感觉还挺好的。”
“等会儿……”徐景昌连忙拦住了他,别人都是穷书生,要挣点生活费,你一个国公长子,你凑什么热闹啊?
徐钦正色道:“这有什么不对的?我也想当个文人还不行?”
徐景昌认真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一个二十来岁,一事无成的年轻人,倒是很容易幻想自己是个作家!”
“你!”徐钦大怒,“徐景昌,你别太过分!回头我就把你写进去。”
徐景昌哼了一声,“你这威胁屁用没有,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锦衣卫还在我的手里,小心我把你扔诏狱去!”
这下子吓到了徐钦,闭嘴不说话了。
徐景昌倒是挺好奇的,“你写文章,有没有个笔名,跟我说说。”
徐钦怔了怔,就算他不说,徐景昌也能查出来,他只能无奈道:“我是准备继承爵位的,就取名叫做承恩。”
“承恩?”
“嗯,叫吴吾承恩。”
徐景昌大诧,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堂兄啊……你知道孙悟空不?”
“就是杂剧里面的那个色猴,我看过的,就是觉得本子有些粗俗,没什么趣味。”
徐景昌沉吟一下,“那你有没有兴趣,重新写一本西天取经的故事?”
徐钦想了想,“不好说,我现在还是打算写本真假孔圣后人的,或许以后会写吧。”
徐景昌点了点头,“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你先给我好好读书,把这一次的恩科应付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钦突然发现堂弟客气了很多,也不疾言厉色了,只是不停往他面前搬书。
首先就是御制大诰,这是这一次恩科的根本,必须熟读,领会核心。
其次之算学,这也是重点考核的项目。
最后就是有关当下局势的看法观点。
考试的具体题目还是朱棣出,但是大概的范畴,徐景昌能猜到一些……这就是科举的最大问题。
其实那些关系深厚的,都能提前知道主考的大致范围,然后也能搜集到这些考官年轻时候的文章,然后就能针对复习。
而且就到了最后,哪怕文章被黜落了,也有机会复活……总之,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可比寻常人机会大多了。
徐景昌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辅导徐钦算不算违规。但有一点,如果这一次恩科出来的人,根基不够深厚,很可能被人欺负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没办法!
你就吃点苦吧!
从早到晚,就连厕所的时间都确定下来,晚最多只能睡一个半时辰。
头悬梁,锥刺股……徐钦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个苦。
我他娘的不想学了,落榜就落榜吧!
每当他摆烂的时候,徐景昌的棍子就毫不客气落下来了。
他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突然徐景昌告诉他,今天早点睡吧。
徐钦一怔,还以为这小子终于做个人了!
哪知道接下来一句,又把他弄得目瞪口呆,后天就是恩科了。
徐钦瞬间压力如山!
转眼,到了恩科的日子,天还不亮,徐钦就拎着篮子,带着应用之物,前往贡院而来。
此时街灯笼点点,宛如一串萤火虫。
在灯笼映照下,一张张沧桑的面孔。
这是前来赶考的师爷书吏!
他们被人使唤了大半辈子,满以为早就磨没了棱角,已经认命了。谁能想到,竟然混到了咸鱼翻身的机会。
能不能跟自己的长官平起平坐,就看这一次了!
徐钦从这帮人的眼睛里,感受到了火焰!
他浑身一震,不由得拉了拉衣襟,低着头,随着人群,快步进入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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