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憋着坏的陆炳起了个大早去点卯。点卯点卯,卯时也就是后世的早上五点到七点,封建王朝的政府机关,卯时人员就要在岗。后世那些九点上班的,想想古人,是不是觉得还是以人为本好啊?
陆炳这个老封建,他不知道什么叫做以人为本的管理方式。反正他就是按规矩来,自己每天带头卯时点卯,迟到的就按律处罚,今天也是一样。当然他今天不是光个人去的,而是带上了王德昨天做的那十几本账册,
骑着马来到锦衣卫衙门,冷着张脸摆着领导的臭架子,无视手下们的行礼问好,陆炳直接坐上了锦衣卫大堂主座。
陆炳去年正月正式接替的陈寅,成为这锦衣卫的指挥使,老大也当了快两年了。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陆炳历来勤勉,每天点卯都会早到。所以对于点卯这事,手下们也不敢怠慢,怎么着也不能来的比领导晚不是?
因此当陆炳到的时候,这大堂里已经是或坐或站的都是人了。坐着的是两名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两名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两名从四品的镇抚使,以及四名正五品的千户。
而低于正五品的那些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等一系列人员就只能分站大堂两边。至于品级低于总旗以下的那些人,就站在大堂外面,由各个小旗负责点卯。
卯时三刻时辰一到,锦衣卫大门关闭,开始点卯。而这锦衣卫点卯的方式,就是我们后世的上课点名,上面老师叫到你的名字,你应一声就是了。
于是这时辰一到,象征着锦衣卫最高权力的大堂,它的内外就是一片点名声,应到声,很是热闹。
点卯完照例是底下人岀去办差,领导们不管有没有事,大家坐一块儿,喝个茶开个晨会。
但今天陆炳他是憋着坏来的,所以点完卯后,他并没有下令人员解散。而是当众做了个廉政工作方面的报告,还提倡大家要忠君爱民。
说完了一顿没营养的假大空,陆炳开始亮剑了,只见他一边从王德做的那十几账册中挑岀了一本,拿在手里在空中扬。一边怒视着坐在前排上首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苏显虢,质问道:“苏同知,我命账房查了我任指挥使这一年多来的账目,发现由你经手的账,有一万九千七百一十六两银子对不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点卯时当着全体锦衣卫兄弟的面,指挥使大人直接就………!这把现场的一众锦衣卫们吓了一跳,凭他们做特务的敏感,他们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大人,今天是要搞大事情了。于是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一众锦衣卫特务们,全部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静等下文。
一众锦衣卫们可以当吃瓜群众,缩头乌龟。可被直接点名的苏显虢,他就躲不过去了。于是这虎背熊腰,老当益壮的苏显虢,从座位上站起来,冲陆炳一个抱拳,牛气说道:“指挥使大人此话何意?指挥使大人,我苏显虢在锦衣卫里供职四十三年,从一个世袭百户做到这指挥同知,我老苏那可是为我们锦衣出身入死……。”
“行了,行了,苏同知,我今天不想听你那些废话,你只要跟我说明白,那一万九千多两的银子,你有没有拿就可以了。”陆炳一见这老家伙又要倚老卖老,翻老黄历,他忙打断,让对方说重点。
陆炳今天这抓住一万九千多两银子不放的话风,明摆着就是要对苏显虢下手了。在场的一众锦衣卫特务们,他们平时就是查案子的,凭他们的职业嗅觉,这会儿他们也是一个个的,对此心知肚明了。
而此时相比于其他锦衣卫特务们,更心知肚明的,就是苏显虢本人了。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具体贪了多少,他自已还能不知道?而刚才陆炳报岀的数字,正是他苏显虢这一年多以来贪的。
能掌握这么准确的数字,再加上陆炳现在手里拿的账册,以及当众发难的胆气。当了四十多年老特务的苏显虢,哪还不知道,人家这是抓着自己贪污的真凭实据,要想整死自己了。
于是认清了形势的苏显虢,他也不显摆自己的那些“丰功伟绩”了。他气愤的冲陆炳说道:“指挥使大人,你十二岁从安陆到京师,你家就住在我家隔壁。当时我与你父亲一起在卫里共事,你父亲当时可都是称我为兄的。”
“后来指挥使大人您十六岁入职咱锦衣卫,当时咱锦衣卫的都指挥使王佐王大人,看您聪慧,就着重栽培您。而当时王指挥使就是把您交给我带的,王指挥使让我教您怎么查案子,教您怎么审案子,教您怎么撰写公文。指挥使大人,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今天这么干,可就算是欺师灭祖了。指挥使大人,这对您以后的名声不好吧?”
终身为父,欺师灭祖,这些字眼苏显虢说的很理直气壮,扬扬自得。但这会儿陆炳听了这些字眼,那是气的牙都咬碎了。玛德,你个老货,原来你是一直把自己,当劳纸爹的啊!那行,劳纸今天就让你看看,咱俩谁才是爹?
陆炳最苏显虢的话气的,已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而其他的锦衣卫特务们,在听了苏显虢的话,再看看他们老大陆炳的脸色,他们心里现在对于这个“案件”的定性,那就是老苏老糊涂了,说话不过脑子,今天他完了。
锦衣卫特务们对这“案件”的分晰是对的,果然没过多久,再也压不住火气的陆炳,语气不凶但杀气很重的说道:“来人呀,将苏显虢打入诏狱,严刑拷问。另外马上抄了他的家,将他全家捉拿到案。”
“诺”、“诺”
“陆炳,你不讲规矩,你欺师灭祖,陆炳你不得好死,劳纸做鬼也不放过你……啊!”
见陆炳下令拿人,陆炳的亲兵忙应诺上前。而这时听陆炳要把自己抄家问罪的苏显虢,气的立马对着陆炳,就是破口大骂。
而这时早已气的是压不住火气的陆炳,他也是人狠话不多。就在自己亲兵将苏显虢双手反剪起来,摁跪在地上的时候,陆炳他直接拔出腰刀,自上而下捅进了苏显虢的肚子。陆炳的这一刀,捅的苏显虢当场就是血流如柱,瘫地上抽搐了。
捅了苏显虢,陆炳面不改色,从容坐回自己的座子,淡谈的说道:“犯官苏显虢贪脏枉法,事发后仍不思悔改,岀言辱骂并意图行刺上官,被本官亲手正法。”
宣判完这个案子,陆炳嫌弃的看了一眼,现在仍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苏显虢。然后他对自己的一个亲卫吩咐道:“去,把我的意思告诉那些东厂的公公,另外交代他们这事不要闹大,今天就结案。至于苏家的那些家眷,全部流放云南。”
“诺”
亲卫应诺领命而去。
说实话,陆炳没有旨意,就敢私自斩杀朝廷从三品的大员,并抄了人家的家。按大明律,陆炳的这种行为,类同于谋反,是杀头的罪过。
可谁让陆炳跟嘉靖帝是发小呢?根据大明王朝的组织架构,锦衣卫直属于皇帝,不归文官系统管。而负责监察锦衣卫的,就是由皇帝身边太监组成的东厂。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大明王朝,锦衣卫指挥使怕东厂掌印太监的原因。人家又是天天陪着皇帝的人,又有权管你,你说你不小心伺候着,行吗?
锦衣卫指挥使怕东厂掌印,这是传统,但凡事都有例外,陆炳就是那个例外。因为太监们与皇帝的关系是主仆,而他陆炳与皇帝的关系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发小,是皇帝的朋友。
所以在陆炳面前,原本应该是陆炳领导的东厂掌印,因为陆炳是他主子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半个主子。于是在陆炳的时代,原本负责领导监督锦衣卫的东厂,实际上却成了锦衣卫的背书工具。
就像这次,陆炳明明是在苏显虢被制住,已经没了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还当众拔刀杀人,是明显的故意杀人。但故意那又怎么样,东厂敢说陆炳故意杀人吗?到了东厂岀的调查报告,还不得按陆炳的意思写吗?
毕竟陆炳是皇帝关系最好最信任的发小,人家皇帝跟陆炳有交情,有面子。而东厂的那帮公公,他们是内官,是皇帝的奴仆,他们在皇帝那儿没有什么面子。
所以东厂敢把皇帝发小陆炳,是杀人犯的报告递上去,那他们绝对下场很惨。因为在发小和奴仆之间,皇帝会选哪边,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而要收拾他们这些东厂太监,皇帝作为太监们的主人,他一句话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走什么法律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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