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副身体的前一任主人。
……
安镜竹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表面上不露声色,可内心却已经思绪万千。
文昭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中一动。
安黎青在外,始终是一副对人敬而远之的态度。她对所有人都很友好,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家族曾经对安黎青这种态度是持肯定想法的,对于安氏家族而言,安黎青注定要在以后担任要职。必然身处各色云谲之中。童年时期如果朋友太多,会形成某种拖累。
因为孩子的情感是简单的,很可能因为简单的相处,就对一个有隐患的角色形成好感。这种好感会影响她未来的理性判断,做出非理性的决策。
但当她逐渐长大,就连家族刻意安排的交流场合也这么冷漠时,就有人心生不满了。
上次族会,在对小辈的评价册中,安黎青的名字下就多了一句:“天性漠然,不知冷暖。”
安镜竹深知这句评语和事实截然相反,但她没说。
文昭是除她以外第一个把安黎青的本性说出来的。这让安镜竹刮目相看。就凭这个,她愿意和文昭多聊一会儿。
这次她带安黎青来到未名县,本意是躲躲家族内部交割阶段的风头。她很清楚,安黎青愿意来、并且态度积极的重要原因就是他。她以前就知道这位安黎青的童年挚友,对安黎青的意义非常特殊。
因而,她想,也必须看清这个人的内在。
能处,则处。不能处,便尽早除之。
这也是她问这个问题的本意。
她真正想问的不是自己女儿的人格,而是文昭的。
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看看他对别人的看法。
而文昭的回答,她愿意给满分。
他不像是在说对一个人的看法——而是在表达一种复杂的情感:怀念,期待,担忧,尊重,以及最重要的善意,对安黎青的善意。
文昭的每一句话,都饱含善意。
对于安镜竹而言,这种善意在她所处的环境里,就像是腐朽木头上的白玉兰,即便只是来自一个尚处幼年的孩子,也让她不由得正眼相待。
她承认自己被这种善意打动了。
她没有得到过这种善意,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
“我希望你能一直如此。”
临别时,她对文昭说了这么一句话。对方表情木讷,似有所思,她不知道文昭有没有听进去。
文昭没有。
他的思考能力全被他压在了一件对他而言极为关键的问题上。一件他早就该思考,也早有察觉,但始终没认真思考的问题。
“我穿越而来,继承的是这个孩子的身体。”
“可我继承的真的只有身体吗?”
放慢了下山的步伐,他自言自语。
他想起文缘,想起安黎青,她们都在这个孩子仅仅十年的生命中,扮演了无与伦比的重要角色。
但这种“扮演”是双向的,她们对自己重要,自己也对她们重要。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自己要不要……继续扮演下去。要不要继续当那个已经逝去的角色。
他虽然决计要为这孩子报仇,让王逸受到应有的惩戒。
可那之后呢?
自己的选择太多了。
“我是继承了躯体,那是否有必要……要继承他的人生呢?”
他顿在原地,陷入了不可名状的矛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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