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去找到那六个岚儿的恩客,一一排查他们的簪牌子是否还在,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发现。靖安司里的人带着旅贲军分头去查,李泌和张不良决定亲自去找那工部侍郎林赐。
可就在两人出发前,李泌拉着张不良去靖安司内一处地方,这里平日是旅贲军休息的院子,没想到里面有处暗门,可通隔壁的一处道观。
“这处道观倒闭多年,就算汝阳王和太子也不知道这里。”李泌捧着拂尘走在前,轻车熟路地领着张不良往观内走,这大殿内的神像奇伟,灰尘蛛网遍布,有楼梯可上二楼,如今正是靖安司商量机密的地方。
李泌拿起火折子点灯,亮光打在墙上,竟然挂着一幅长安舆图!
张不良仔细端详这副舆图,发现上面有很多画圈的地方,每一个圈内都写着一个名字,虽然看得清字但一个也不认得是谁。
“徐宾从内卫司翻查了有关瞾卫的卷宗,里面正好有暗文的译本,所以我们把名单上的所有名字译出来了,竟然全是长安负责安防的官员!有各处门楼的守将,负责兵马调遣的武将,有骁卫和金吾卫的街使和郎将,甚至连一些重要坊市的武侯铺也有他们的人!”
李泌向来沉稳,可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骇然,时间紧迫,他拿起拂尘直接点在了舆图上的一处地方,崇德坊。
张不良目光也落在这里,从位置来判断自然就是虢国夫人的私宅,此时正有一条红线从这里出发,途径各坊各街,最后到了开远门!
不用李泌解释张不良也知道红线所指,原来徐宾那帮人真的从繁冗的信息中挖出了马车去向!要知道长安城内各坊走车虽要入册,可平日里负责坊门纪要的小吏大多惫懒,不得不从户部和坊署那里查找筛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李司丞,今早我随广平王他们送别凉王,回城的时候遇到了阿不思的人,他们正拉着一车车的辎重,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张不良是压着语气说的,因为此时此刻他感觉要捅破某层窗户纸了!
心有灵犀的李泌一语道破:“铁器!”
张不良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是铁器,我还碰巧看到了铁匠打的铁器!”
李泌的呼吸也明显放缓了,两人悄然站在破道观中,却已经直面真武的阴谋!
“李司丞,光凭名单上的这些人,够么?”
李泌望着整张长安舆图,沉思不过片刻,自信道:“远远不够。”
“那加上阿不思的人马呢?”张不良说得十分平静。
李泌睁大双眼,连呼吸都忘了,可几息之后还是答道:“不够!”
“长安城门易守难攻,何况北苑还有禁军驻扎,就算阿不思能攻入长安城,只要皇城和三大内守住,圣人登高一呼龙武军和各卫救驾,再借阿不思两万人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不良没有再看舆图,他蹲下身子只在乎一个问题:“李司丞,我们现在想到的,真武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李泌吐出腹内积压已久的浊气,哑然一笑,是啊,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不就是真武正在做的么……
但!
就算真武想用武力篡权,他这么做也是大逆不道!就算他顺利拿下了长安,也要面临天下各军的群起而围之!
念及于此,李泌内心稍稍平复,他知道事情刻不容缓,所以转身就走,对着张不良道:“张都尉,你先随我去见见那林赐,无论真武的阴谋如何,我们先竭尽全力做好眼前事!”
“李司丞,邪不压正!”张不良按刀而起。
李泌被这四字彻底平复内心,重重地点头。
走出靖安司,外面的长安城还是繁华欢闹,没人会预见到长安正面临着一场刀兵之祸。就如同此时午后的暖阳照耀在每个人身上,谁还会在乎宵禁之后深夜下的长安。
林府离靖安司不远,工部虽不及其余各部有权有势,但同样是等同于户部的肥缺,所以这林赐有实力置宅在长安最贵的地段。
所幸这林赐就在府中,此人面相温和彬彬有礼,以茶招待靖安司的两位大人,就当张不良要拿出簪牌子询问时,李泌却以眼色制止,抢先道:“林侍郎,靖安司虽无权督管天宝浮屠,但一切是为隆元节顺利进行而计,故特来讨问天宝浮屠制作的如何了?”
林赐笑道:“天宝浮屠在几日前已经制作完备,待隆元节必能轰动全城大放异彩,看来太子近日未去靖安司,不然李司丞早该知晓。”
李泌继续一本正经的向林赐问起了诸多细节,譬如天宝浮屠宽度几许,在过街时是否有碍?高度几丈,可否隔着坊墙见到?
这林赐知无不答,并且给如何安防提出了很多建议,可当李泌言及想去太子东宫先睹为快时,他却言之凿凿已经不便,只能等到隆元节那日才行。
相谈也就大半炷香的时间,当李泌和张不良离开时,正见家眷们在院中悠闲晒着暖阳,稚童嬉戏追逐,温馨祥和。
“这林侍郎的手也太干净了,我看那晁珩满手的老茧伤疤。”张不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李泌没有急着发表观点,而是等上了马车后才说道:“那具尸体虽然腐烂严重,但画人先画骨,我虽不及北鸾那么画功精湛,但是我觉得林赐是最接近那具尸体的。”
张不良皱起眉头,难道今日见的是假林赐不成?
“听闻这世上有易容术,以针入穴,更改肌肤。”李泌脸上没有怀疑之色,反而是满满的肯定,因为他已经确定了刚才见的林赐是假的。
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
太子是会来靖安司,但每一次都是乔装秘行,他一个工部侍郎是如何得知的?!
在林府内,桌上的三杯茶都凉了,可林赐还是坐着不动,右手攥紧,脸色极度阴沉,哪还有平日的温和。
“说错了,说错了……”
就在他呢喃之际,夫人面带笑意走了进来,唤道:“二郎,那木马又坏了,你快去修修。”
“滚!”林赐竟然大发雷霆。
夫人顿时被这声骂给惊到了,错愕地望着林赐,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毕竟他可从来没骂过家人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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