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珣又道:“因为你,叫我得这些好处,可不就是福气吗?可这福气,要是天上白掉下来,终究受之有愧,可不得祈祷一番,看我如此虔诚,咱们再定个三年之期如何?”
正好花生米端上来,还有油豆腐。
关晓河吃了两块豆腐,又喝了小碗酒,笑道:“你小子,虽然精明,但我不是佛老,不理会你虔诚不虔诚。”
贾珣道:“可不管怎么说,我必定是虔诚的,香油钱不省的。”
关晓河道:“怎么,被掳走一次,知道难处,爱惜起小命了?”
贾珣道:“把生的希望留给敌人的仁慈,到底有些不负责任了,毕竟,我的命不仅是我的,还是多少佳人的梦中情人,不敢太轻贱了。”
关晓河一时不知今日有没有来对,左手轻扣着剑鞘,说:“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想建一支经得起考验的亲卫,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贾珣忽大声道:“我愿意花钱,我爹是~”
食客中耳尖的人已向这边看过来,关晓河止住了贾珣说话,摇了摇头。
“钱只是一个部分,但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贾珣见关晓河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样子,还是配合他演出了。
真诚问道:“请关大哥明白些告诉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关晓河通泰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都轻浮起来。
微仰着身子,声线略低沉,说道:“很简单,前途。”
“前途?”这的确和贾珣想的不同。
关晓河道:“一支有战斗力的亲卫,一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那自然要吃得饱才能训练,明赏罚以为号令,但最重要的,却是忠诚,否则,再怎么锋利的刃,若是刺向自己,岂不白付出了。”
见贾珣点头,关晓河又道:“而保障忠诚的利器,就是前途,好比在军中,有的已经做了将军,仍不乏带头陷阵冲锋,他们为什么不怕死啊,再说这京城里的禁军,什么时候最能打,什么时候又打不动了。”
贾珣也大致弄明白他的意思。
朝廷团结在皇帝身边,不仅仅在于对皇帝的忠诚,而是因为对皇帝的忠诚,能换取最光明的前途,也因此,盛世皆是正直敢言、忠贞不二的良臣,乱世皆是背主求荣而二臣贼子。
他们忠心的不单是皇帝,是皇帝身上代表的权力,是分享这份权力带来的前途,但同时,皇帝又需要这些臣子去执行他的权力,被圈起来的权力,从来不是权力,权力需要开枝散叶,才能巩固根本。
贾珣不明白他暗示的极限在哪里,是得些银子,买上几亩田产,买上一座豪宅是前途,还是官爵之享。
笑问道:“关大哥所谓的前途,是哪样前途?怎样才算是有了前途呢?”
关晓河不答反问:“有个关于曹操的故事,叫望梅止渴,还有个关于商鞅的故事,叫徙木立信,前途也是如此的,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前途,还要证明你能满足对方的想法,这二者都做得到,忠诚自然就来了。”
烧鸡端上来,贾珣连卸下鸡腿,给关晓河摆上,自己把鸡翅吃了。
骨头一扔,又闭上眼,听着管弦喑哑,也思忖着关晓河的话,他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又费解他为何选自己,自己就算承诺了什么,能信吗?
连父亲都无法驾驭他,贾珣有些纠结。但敞开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何必畏首畏尾。
忽问道:“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能建好?”
关晓河道:“每个人备个二十两的常例,加上七七八八办事的钱,再加上二十两,常备个五十人,一年有个两千两便都够了。”
贾珣道:“倒不贵,但是你算漏了你自己。”
关晓河摇头道:“我若觉得好,不用钱,我若觉得不好,自会离去,也不用钱,并没有算漏。”
贾珣叹道:“不要钱的往往最贵。”
关晓河笑道:“俗话说,贵的人只有一个缺点,就是贵。”
两人围在小桌前说说笑笑,声音被嘈杂交织的人声遮住,没有任何特别,而每个寻常的说笑中,又好似是别样的心情。
一起都止住了话头,贾珣转而问了些新闻,关心一下上层社会的风月情事,又询问了一番江湖侠客的传说,方才心满意足地要走。
临别时,关晓河忽郑重说道:“给这支亲卫取个名字吧。”
贾珣想了想,笑道:“就叫铁吧。”
“铁卫?好俗的名字。”关晓河自话道,一抬头,贾珣已下了楼,忙喊道:“你还没付钱呢,你还没付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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