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珣笑说:“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丘温并不介意,道:“敢问将军之志?”
“自然是建功立业,封侯爵赏。”
又问:“先生要我做掉蔡陆,且不说能不能成,这蔡陆死了,谁能接管辽沈总兵之职?”
丘温道:“将军可听说过魏无忌?”
贾珣道:“知道,窃符救赵,公子无忌,战国四公子还是知道的,先生何意啊?”
丘温道:“不是这个魏无忌,是魏无极,太极的极。”
“先生口音还挺重的。”贾珣顿了顿,道,“听过,因为冒进战败,已经是上年春天的事了,槛车入京,等候秋决吗?”
丘温道:“魏公乃宿将,久经战阵,所谓冒进战败,乃后勤不继,后军无为之过,虽下了狱,却不至于问斩。”
贾珣疑道:“这么说,你是魏无极的人了,你想我杀了蔡陆,再将魏无极救出来,最好再向陛下进言,唯魏无极可总辽沈兵马,以安北疆?”
说着也好笑,但丘温却仍是一脸严肃,认真道:“这正是在下之目的。”
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这个,贾珣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半晌方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也会帮你。”
贾珣摇头道:“你就这么有信心,魏无极出来,能站的稳,他要是真站的稳,就不会去牢里呆着了。”
“来自自己人的暗箭,是最难防的。”
贾珣又问:“蔡陆背后是哪些人?”
丘温道:“这重要吗?”
贾珣道:“当然重要,做掉一个总兵的影响,你比我清楚,若连身后的人都不知道,我没这个胆子。”
丘温只说了四个字:北静王府。
这不仅仅是一位王爷,与之牵连的势力更是交错纵横,别的不说,贾珣知道,荣国府在黑辽可有不少庄子的,说不定还和蒙古、女真做了不少生意。
贾珣道:“这我做不到,整个东北,有大军二十万,其中十五万皆由蔡陆节制,背后靠着开国勋贵,我干什么做这种事。”
丘温道:“不足七万。”
贾珣随口问:“什么不足七万。”
“蔡陆可以节制的兵马,不足七万,还是保守估计,依我比较准确的估计,大约在五万左右。”
“这么少?”
虽然早有预料过边军糜烂,但缺兵少将,吃空饷到这地步,还是让贾珣大开眼界了。
“也就是说,整个关外能拉出十万人马,就是极限了?”
丘温点点头,又道:“这还有分布在南边金州、盖州的人,沈阳防线,加上将军的兵马,最多五万正规军。”
“这也是蔡陆作为辽沈总兵,却不能轻易拿捏将军的原因。”
果然,永远不能高估对手的善良,善意只是火力不足时候的妥协。
“女真有多少兵马?”
丘温道:“从历年的作战情况看,大约三四万兵马,其中约一半是降军。”
贾珣点点头。
与他们交过手,更加明白在天寒地冻中还要与猛兽搏斗的这些人的战斗力如何惊人。
一则是彪悍的身体,二则是无畏死的气势。
一旦出现了强有力的领袖,将这些莽撞的个体凝聚成整体,没有厚重历史的束缚,反而能闯出一条别路来。
“听说,军方有和女真人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皮毛、丝茶、牛羊、盐铁,都有。”
贾珣不由乐了,道:“卖武器给敌人,在用咱们卖出去的武器来攻打我们,亏他们想得出来。”
丘温道:“这里头挣钱多,而且死的又不是京城里的贵人,已经多少年了。”
贾珣笑道:“难怪这些女真人这么默契,来骚扰都不选贵人的庄园。”
丘温道:“这里头还有个交易,人归女真,地入庄园。”
贾珣闻言,不由想到安史之乱后,唐王朝请回纥出兵,约定人归回纥,而土地归唐。而两京之地,为之一空,更甚于安史之乱。
统治者只会在吃撑了的时候,丢些吃剩的肉末出来,并不在乎是老鼠吃了还是乞丐吃了。
贾珣道:“这种事见多了,也便不觉得生气了,若是想激我,先生还是请回吧。”
丘温道:“去年,女真人频繁交易铁甲,甚至连母羊都卖了,一定在做战备,又屡屡交好,极大可能,是要出兵科尔沁草原,全控北方,对辽沈防线形成合围。”
“此天赐良机,蔡陆怯战,不敢出兵,胜败之机,权在将军。”
贾珣沉默良久,因为这事可能是真的,青雀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但这事很难权衡,要赌的地方太多。
其一,魏无极是否真有大将之能,若充分保障其后勤,能否得胜,主动出兵,若是中计,全军覆没,京师将有不虞,遑论功绩。
其二,不论是设计杀了,还是擒住蔡陆,都是以下犯上,如何交代。
其三,能否和科尔沁草原的蒙古人建立合作,在军事上同向。
其四,即便以上三点都做到,在土地上的改革,会引来开国勋贵,尤其北静王、荣国一脉的极大反扑,自己当不了这个出头鸟。
丘温看出了贾珣的犹豫,但没有直言拒绝,已经极满意了。
贾珣送走了丘温,并没有立刻召集人商量,此时还太迷惑,听太多争论并无益处。
过了一会子,帐前亲军秦三来报,道:“将军,有一封盖州急信。”
贾珣打开一看,原来是第一批补给从海运到了盖州。
并且乾德帝同意了贾珣在登、莱建立枪、炮军工厂的提议,将零件运往盖州组装,送往前线。
而最后一个消息,却让贾珣眼前一亮。
乾德帝派了京营一万人前来支援,而领军的大将,正是忠靖侯史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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