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森换了新衣后与朱存休汇合,二人一起来到二堂见朱谊江。
四十多岁的朱谊江端坐在大椅上,微胖的他双眼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明,一看就不是容易被欺骗的主。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不到三十,头戴方巾,留有美须的男子,其人姓曹名俊,字士廉,乃是扶风县中的一名秀才。
他因不喜八股文章多次不得中举,三年前被朱谊江聘为幕僚,因是知县的幕僚,又被叫做师爷。
为人勤恳,尤其善于理政,担任师爷的三年里,将对朱谊将来说繁杂的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得后者的信任。
“见过父亲。”
“见过伯父。”
二人走进堂内,朝着朱谊江拱手道。
正处理公务的两人抬起头,上首的朱谊江见着两人顿时站起,笑道:“好好,能平安回来就好。”
去年兄弟俩人悄悄离开,可是把朱谊江吓得不轻,生气地叫嚣着等二人回来要好好收拾两人,可时间冲淡了一切,仅仅过去了数月,他就没了教训二人的心思,只希望二人能平安回来。
曹俊同样站起来,朝着朱谊江拱手道:“恭喜县尊,两位公子平安归来,俊就先告辞了。”
说罢,不待朱一江点头,他就自顾自的将案上的一堆公文抱起离开。
“年祭王府分了我家多少钱粮?”
朱存森他们这一家隶属于西安府秦王一脉,万历时期,朱存森的爷爷朱敬铭放弃了奉国中尉的爵位,幸运的考中了举人,又以举人的身份候补了一个小官,他们这一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迹。
朱敬铭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就是朱存森的父亲朱谊江,次子则是朱存休的父亲朱谊河。
朱存休出生时,其母就因难产而死,不久久病缠身的朱谊河也死了,留下尚小的朱存休,着实可怜的紧。
朱谊江不忍自己亲弟弟的唯一骨血流落在外,于是就带回身边照顾,担心跟他父亲一样被病魔缠身,所以取了黑子这个小名,寓意好养活。
哪知道这朱存休不仅不似他父亲那样体弱多病,反而异常的康健,身形高大,拥有远超常人的力气。
朱存森回道:“今岁共分得麦一千五百石,谷一千石,豆五百石,另有锦缎三匹,布三十匹,麻二百匹,按照父亲的要求,不折成白银,全都要的是实物。”
估计是穷怕了,朱敬铭当官后疯狂搞钱,多年下来,竟然置办了五十顷田地。
这些田地都挂记在秦王府名下,朱敬铭没有管理权,每年只能分到对应的产出。
当然了,要是没有秦王府撑腰,他也不敢肆无忌惮的侵吞别人家的田产。
要是说白了的话,那就是秦王借他的手壮大王府名下的田产,各地历代藩王都是这么干的,非只秦藩一家如此。
朱谊江道:“去年大旱,五十顷地能分到这些钱粮也不差。”
说是这样说,可三人心中都清楚,秦王府肯定是克扣了的,可这种事情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家还算好的,只被秦王府克扣了,其他没有关系的小门小户还要被秦王府的官吏们克扣一遍。
“还好有父亲与大王的交情,王府的官吏才没有为难孩儿。”
每年,他都能见到王府的官吏是如何狐假虎威,又是如何克扣宗室中小门小户的分账。
而他口中的大王指的就是当今的秦王朱谊漶,朱谊江幼时有幸进入王府伴读过一段时间。
“他们就是狗仗人势,只敢欺负宗室中的小门小户。”朱存休哼声道。
朱谊江警告:“宰相门前还有七品官呢,何况是王府中的官吏?你这气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可不要在外面去说,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闻言,朱存休又笑道:“侄儿又不蠢,怎么可能去外面说。”
朱谊江满意地点头,问道:“你们可知我为何全要粮食,而不折算成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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