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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孝文案!”
惊喜之余,陈晋又觉得疑惑。
苏孝文虽然被罢官,被“安置”,但他的出身并没有改变。查他的话,应该是内厂才对,怎地巡捕司也来插一脚,还建立起相关案卷?
打开来看,里面只得薄薄的一张纸。
一会之后,陈晋看完了。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
身为大儒文士,苏孝文性子刚正,有着“挥斥方遒”的习惯,借助牢骚发泄不满,不料被某个有心人听到了,随即到府衙告密。
只因内厂的爪牙还没有伸到高州府来,这种事便由府衙来负责查办处理。
本来发点牢骚,埋怨几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难以取证。毕竟这时代可没有录音设备,苏孝文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僭越”之言。
不过高州府的知府苟大人却有心要把苏孝文办了,并非有仇,纯属于要把苏孝文抓起来,然后押送入京,向内厂纳個投名状,领取功赏。
就这么简单。
口头牢骚难以作证,于是有了周铭捏造反诗的事。
反诗是这么写的:
“岭南蜗居笔在手,俊杰沦落天涯游;义士手提三尺剑,反时必斩逆臣头。”
写得有点生硬,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要反似的。
周铭是苏孝文的学生,模仿其笔迹,加上别人所谓的“佐证”,再加上“孝文”二字,立刻便“铁案如山”了。
却没想到苏孝文性子刚烈,刚进牢房不久就一头撞墙上,自杀身亡……
随着他的死,此案便无疾而终,落下帷幕,府衙那边给出的结案语是“犯人畏罪自杀”。
办案抓人的是府衙,巡捕司这边却有一份信息详尽的案卷,可见消息灵通,触角无处不在,多少有些染指内厂权柄的意思。而且以第三方旁观者的立场角度侦办观察,显得冷峻而清晰。
看过案卷后,陈晋心头有怒火升腾。
苏孝文不是那种迂腐古板的儒士,他宦海沉浮,起起落落,即使被贬到岭南边荒之地,依然保持乐观,凭一己之力教书育人,谆谆教诲。对于出身贫寒的学子,甚至不收束脩。像陈晋、苏显成、王怀易等都深受业师的帮助。
这样的师者,不该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此案脉络已经分明,幕后主使者正是知府大人苟言修,然后是周宗山父子,还有告密作伪证的某人。
知府属于地方上最大的行政官员了,正四品的实权官身。
难怪大舅说此案翻不得,要是知道陈晋想翻案,苟言修肯定不会放过他。
巡捕司方面也不可能出手相助,这本非他们的职责范围,插不进手,即使明知道是冤案也只能袖手旁观。
这一年多来,内厂办下的冤案假案堆积如山,又能如何?
苏孝文的案子虽然不是内厂经手的,但苟言修弄出此案,正是为了投内厂所好,谁知道里头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黑幕?
故而对于这种事,各方避而远之,绝不沾手,才是生存哲学。
要是以前的陈晋,想翻案那是断无可能,但现在嘛,却是“心怀利器,杀气自起”。
周铭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呢?
……
“守恒老弟,走,请你去喝酒。”
下班时间还差一点,执事沈明就跑来相邀了。他认定陈晋是人脉通天的公子哥儿,自然要打点好关系,说不定还能顺着爬上去,抱上镇抚使杨大人的大腿。
陈晋放好案卷:“老去吃沈兄的酒,多不好意思。”
沈明故意脸一板:“你说这话,是不是瞧不起老哥我?在这做事,月俸虽然不高,但请几天酒肉吃食,却毫无问题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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