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不归喝道:“老二,你糊涂呀,赚再多的钱,没命花又有什么用?少婆婆妈妈的,今天便回城去收拾。”
“好吧。”
丘不来一贯怕大哥,只好答应。
陈晋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我去叫上顾道长同行。至于赖道长,则让他留在庄上。”
丘不归很满意陈晋的指挥安排,沉声道:“小郎,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我们都听你的。”
心里大为感叹: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曾想过,当家族遭难,最值得依靠的,竟是这位自己一贯瞧不起的文弱外甥……
……
高州府府衙。
天下大小衙门的建筑格局,大都是前面为衙,办公的地方;后面则为府邸,给官员居住。
雨水潺潺,不断地从檐口流淌下来,地面低洼处,已经积了不少水。
一个身穿苍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檐下,背负双手,观望着雨势。
有人打伞跑来,禀告道:“大人,李师爷没有回来。”
那大人问:“死了?”
“目前是失踪了。”
“呵呵,那不就是死了嘛,看来黑山贼办事,也不甚牢靠。”
那人疑问:“会不会是丘家藏着高人?”
大人淡然道:“烂船尚有三斤钉,没什么稀奇……阿哲,丘不归是什么情况?死了没?”
“暂时没有新的消息传出,他身负重伤,即使没死,也离死不远了。大人,咱们要不要借探望之名,去庄上瞧个虚实?”
“丘不归死了后,我再去不迟,现在嘛,没有那个必要。何三当家没了,我想,曹大当家和周二当家肯定会勃然大怒,咱们坐着看戏便是。”
那阿哲连忙奉承道:“大人妙计。”
大人脸上挂着笑容:“这趟千里迢迢来岭南上任,本是迂回权宜之计,还以为是件苦差,却没想到,竟发现有丘氏旁支避居于此,合该我走运。”
阿哲道:“大人的官运一直很好,只要立下此功,定然能调入中原,青云直上。”
大人却又叹口气:“只是此功,恐怕不好得。若上告之,消息走漏,定然招惹他人来抢;不说的话,咱们的人手又不够。否则,何至于找上黑山贼?”
阿哲道:“大人运筹帷幄,让黑山贼重创丘不归,已经抢得先机,占据了优势,接下来,只需慢慢蚕食即可。”
大人哼一声:“可慢不来,万一他们直接跑了呢?”
阿哲一怔:“他们从中原跑来岭南,在此定居十多年,还能往哪里跑去?”
“无论如何,莪都不希望他们跑到别地去。”
“大人的意思?”
大人道:“我上任伊始,对于本地的人事关系不甚了解,更缺乏掌握,这一块,是用不上的了。所以只能借助外力,黑山贼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做文章。”
阿哲问:“哪里?”
“五岭。”
“那里是五仙家之地,能怎么用?”
大人嗤笑道:“什么五仙家?祂们以前盘踞江南,只是淫祀野神,五通猖神而已。后来被朝廷不容,这才迁入岭南,打通了关系,摇身一变,改修香火神道,换一层皮,就当上了保家仙。”
阿哲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就纳闷,五仙一向是北方关外的势力,怎么岭南也有?”
大人道:“这些俗庙野神,本就芜杂不堪,出身跟脚胡乱得很,对外宣扬有一套,才能哄得百姓香火敬奉。”
阿哲问:“那大人准备怎么做文章?”
“这些猖神中,有两三个老家伙修为不错,正好能派上用场。”
“但如果祂们不愿意呢?”
大人吃吃冷笑:“不愿意?阿哲,你可知道何谓‘大人’?”
阿哲捧哏道:“为官者高人一等,自然要被称为‘大人’。”
大人哈哈大笑,霸气十足:“不错,就是这么个意思。在大乾朝,天大地大,官者最大。祂们还想留在五岭,还想继续当保家仙,就得听我的。当然了,替我办事,自有好处,把香火地盘划大一圈,祂们自然感激不尽了。”
“大人英明。”
“阿哲,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你持我信物去五岭,先去找黄大仙。黄仙贪婪且暴虐,最好说动。把祂拿下,其他仙家就好办了。”
“明白。”
阿哲当即取了信物,冒雨出发。
他走后,陆续又有数人前来,听大人调遣。
这些人,都是跟随苗佳峰多年的心腹亲信,对外统称为“幕僚师爷”。昨天死的李师爷,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苗佳峰不断发号施令,在这时候,隐隐有一种掌握乾坤的感觉,十分满足。
他出身大族,无奈功名之路受阻,最后只考得一个举人,若非宗族给力,人脉深厚,很难在仕途上大展拳脚。这次运作,远赴高州府当主官,本想籍此机会,作为跳板,为日后打好基础。
来到地方后,竟无意间发现了老丘庄的存在,然后经过一番调查,终于确定丘氏身份,于是喜出望外,当即与黑山贼串通,算计了丘不归。
这,只是个开始。
苗佳峰相信,只要把丘氏拿下,进献入京,便是大功一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是上天赐予给他的福运,绝不能错过。
……
陈晋与二舅、顾乐游等赶着马车,冒雨奔赴回城,直奔悦来商行。
在途中,丘不来仍不甘心停掉生意,这可是他奋斗了十多年的心血,对陈晋道:“小郎,你不是在巡捕司做事吗?要不回衙门看看杨大人在不在?”
言下之意,仍有寻人帮忙的意思。
陈晋沉声道:“首先,杨大人与大舅的交情,如果想帮忙的话,早就冒头了;其次,我与杨大人并不熟悉,只是个外房临派文职,说不上话;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为人做事,最好靠自己。若是自己都靠不住,又如何能指望上别人?”
丘不来没法反驳,只得唉声叹气。
回到商行,当即开始收拾,他习惯性地先去算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陈晋心里莫名不安,这是神魂方面的自觉警醒,忍不住催促道:“二舅,别算那些账目了,赶紧拿现钱。”
丘不来嘴里应道:“快了快了,账目不算清楚,怎知亏赚?”
正说着,安排到街口盯梢的伙计疾步跑回,气喘吁吁道:“老爷,有班头带着大队衙役往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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