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直面沈贺。
沈贺安插在济阴军中的心腹,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在没有沈贺命令的情况下,他们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范雍的手中,持有柳世权的令箭。
他们能做的,也是最稳妥的应对之举,便是带领各自人马赶往郡衙,听候沈贺之命。
而那些并非沈贺心腹的将领,则明智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其中最典型者,当属济阴司马薛子都。
薛子都,乃北朝来归之将。
正因身份的特殊,他是不会轻易介入不明危局的。
立场中立,往往是他这类人最好的自保手段。
其余选择静观者,多半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
他们不愿不明不白的介入党争,与家族利益相悖。
按照约定的时间,就在范雍离开后不久,柳世权亲率州兵入城了。
“范雍,不愧飞将军之名。
藏锋十年,锋利依旧,果能半日便入睢陵。
真大丈夫也!”
柳世权心中暗赞。
看着前来迎驾的范仲勋,他亲切问道:
“范参军,令尊可是去了刘府?”
范雍若在城门,必然亲自相迎。
柳世权不过是稍加寒暄,也有确认之意。
“没有,父将去了郡衙。”
常年扎根军营的范仲勋,耿直应道。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去了郡衙?”
柳世权低吟片刻。
转瞬猛然抬头,他已猜到范雍的心思。
凝重的目光,逼视着萧绍瑜,冷声道:
“九殿下,事先可知?”
“不知!”
萧绍瑜答得干脆而坦诚。
“老范,这是替本王做脏活去了。
可是,拿了沈贺的一血,影响不太好吧?
关键是,本王还没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呢,有点可惜了。”
他留意到了表弟的小动作,心中同样猜到了舅舅意欲何为。
他更清楚,舅舅这样做的初衷。
只见他朝范仲勋点点头,而后对柳文菲说:
“请随本王即刻彻查祥福钱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抄没官银,坐实沈贺贪墨重罪。
惟有如此,他事后才好替范雍说话,解可能到来的攻讦之围。
此时的他,尚不知沈贺尽屠许氏满门之事。
因为自与沈贺分别后,他便在叶清玄的护卫下,去了聚贤庄。
而柳世权,是知情的。
济阴士族已通过各自渠道,将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故与萧绍瑜不同,他是震惊于范雍的胆识。
其中,并无同情清流败类沈贺之意。
更无萧绍瑜的担忧之处。
至少,他不认为范雍有性命之虞。
“小菲,随九殿下去吧,一切听九殿下的吩咐。”
柳世权同样明白,此时欲行拦阻,恐怕为时已晚。
萧绍瑜的亡羊补牢,确是目前的最佳应对方案。
此外,不论朝局,仅着眼边防。
他也不愿意,为了注定难逃一死的沈贺,而搭上骁勇善战的范雍。
柳文菲本就聪慧过人,父亲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化,已经令她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
“众军随我来!”
青葱玉掌,猛提缰绳。
赤火胭脂马心有灵犀,扬蹄绝尘。
马上驰骋的柳文菲英姿飒爽,只余俏音回荡。
萧绍瑜在众军的簇拥之下,紧随其后而去。
此时的他,心中为范雍捏着一把冷汗。
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佳人的飒爽,一心狂催战马。
待二人率军离去,柳世权即命法曹参军,持令晓瑜济阴诸将:
“约束部属,不得擅离职守,不得鼓噪生事,否则军法从事!”
辅以精悍州兵震慑,一举稳住济阴大局。
他本人,则在中兵精锐的护卫下,驱马赶往郡衙。
《梁书·武帝纪》载曰:
新昌太守范公雍三箭定睢陵。帝入睢陵查祥福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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