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昭明殿,又行了一段,朱暮霭正欲返回尚书省办公。
这时,身后传来了徐温的呼唤:
“朱左丞,请留步。”
朱暮霭止步,返身,问道:
“徐詹事,可是太子殿下有所交代?”
他的心中,则在默默祈祷:
“千万不要问策本官啊。”
东宫属官的遭遇,他可不想亲身体验一把。
毕竟他也没有万全之策,一定能压制在京诸王的反击。
太子驾前夸功渺茫,稍有不慎却将步东宫属官之后尘。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朱暮霭是不愿经手的。
“不是太子殿下,是本官有事想请教朱左丞。”
徐温微微一笑。
朱暮霭的小心思,还瞒不过他,只是他看破却不会说破。
而此刻的太子,已然得意忘形,恨不能即刻登基。
他欲行之事,用人首推东宫属官,暂时还用不到朱暮霭。
“请教不敢当,徐詹事请问。”
朱暮霭谦虚道。
太子詹事位同中护军,入重臣之列,官阶远在尚书左丞之上。
待他日太子登基,徐温必然再进一步。
若谢宣怀仍任尚书令,则徐温有望升任尚书仆射。
若谢宣怀入列三公,则徐温将是继任尚书令的首选。
所以,尽管徐温说得客气,朱暮霭却是不敢托大。
“信使是否妥帖?”
徐温低声询问,神色凝重。
太子詹事的职责就是辅弼太子,且总理东宫事务。
何谓“前计”,徐温自然是知情的。
正因深知此中厉害,他才必须确认消息的可靠,半点不能马虎。
太子已因得意忘形而失查,身负辅弼之责的他,必须弥补太子之疏漏。
当初,谢宣怀举荐他主掌詹事府,便是看重其人可共谋大事。
于自己不在太子身边之时,他能起到辅弼之效。
而信使便是重中之重。
“信使乃谢左卫之亲卫,飞燕刺青为证。
而且他有尚书令所赐信物,否则京城戒严,他是无法入城的。
下官以为,此人可信。”
朱暮霭也是细心之人,自然会留意信使之真伪。
谢宣怀去岁寿宴上,朱暮霭曾见过此人随行谢韬。
自然对他的身份,并不怀疑。
然而典签府武堂精英,经验更为老道。
除了刺青、信物,容貌也是照着谢韬亲卫易容的。
言谈举止,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别说是朱暮霭,就是谢韬也无法分辨。
这就是专业人士对非专业人士的降维打击,防不胜防。
“此人是否仍在京中?”
徐温还是想亲自见见信使,否则心中顾虑难消。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朝代更迭乃天下大事之首,其中每一个细节都关乎成败。
一旦信使传错了话,或者信使本身就有问题,太子依前计行事,便有犯上作乱之嫌。
差之毫厘,而谬之千里。
“他已出京复命。”
“叨扰了,本官还有政务在身,朱左丞请自便。”
“告辞。”
辞别了朱暮霭,徐温转身径直朝昭明殿而去。
虽然朱暮霭说得信誓旦旦,徐温却是仍不放心,他要劝谏太子缓行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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