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门北侧,东厂大堂。
“好一个精忠报国!”
看着堂中供奉的岳飞画像,朱祁钰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身处景泰朝,朱祁钰重用的于谦,就是和岳飞齐名的民族英雄。
而在明朝,岳飞被封为“三界靖魔大帝”,关羽被封为“三界伏魔大帝”。
他们两人的封号类似,地位相当。
只不过因为后来满清入关,因为岳飞抗击的金国人乃清朝满族人祖先。
鉴于岳飞得政治不正确,所以清朝才力捧关羽,而贬低岳飞。
而除了供奉着岳飞的神像之外,东厂大门口还有一面书写着“流芳百世”的牌坊。
“启禀陛下,启禀厂工!”
“案牍库已经打扫干净!”
一个东厂番子前来禀报。
“下去吧!”
善增指示东厂番子退下。
朱祁钰贵为天子,他有时候必须端着架子,以此来显示上位者的权威。
所以,就只能是善增挥了挥手。
朱祁钰突然提出要巡视东厂,让善增这個东厂提督受宠若惊,也让他心里忐忑不安。
之所以受宠若惊,是因为只有朱祁钰重视东厂,善增的权势才会高涨,东厂也会蓬荜生辉。
之所以忐忑不安,是因为善增怕出岔子,怕惹得朱祁钰不高兴。
“善增,有没有觉得自己威风了?”
“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你的官衔现在可是不断。”
朱祁钰转过身来,望向了低头哈腰的善增。
朱祁钰看重和信任善增,所以在问话的时候,朱祁钰是用的一种调侃语气和笑容。
“回陛下,奴婢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威风。”
善增摸了摸头,憨厚的笑了笑。
只不过善增这幅模样,也只有在朱祁钰面前显露。
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一把手,善增在外臣口中可是祸国殃民之辈,可是会择人而嗜。
为了打压内廷,文官们还编排了东厂和善增。
民间传言,说善增当日在千刀万剐曹吉祥后,生吃了曹吉祥的心脏。
而且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善增也只会以黑脸示人,而不是一个好好先生的模样。
善增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令小儿止哭。
只有让人害怕东厂,他们才会尽可能少做出让朱祁钰不爽的事情来。
“不过奴婢知道,奴婢今天的这番威风,都是靠着陛下对奴婢的恩宠,也是靠着义父的举荐。”
善增在朱祁钰的面前,可不敢有什么隐瞒。
以善增对朱祁钰的了解,朱祁钰可不会轻易就被人糊弄。
“你知道感恩,朕心欣慰!”
朱祁钰拍了拍的善增的肩膀,以示亲临。
“说起你义父,朕的大伴,眼下正在居庸关血战。”
朱祁钰嘴里的这个人,就是郕王府的太监成敬。
成敬被朱祁钰提拔为御马监提督太监之后,就去了居庸关帮着罗通一起守城御敌。
善增,就是成敬举荐给朱祁钰的。
善增说他感恩成敬,就是再说他不忘本,知恩图报。
“你说说看,为什么东厂要供奉岳武穆的神像?”
朱祁钰这是给善增出了一道考题。
作为朱祁钰身边的特务头子,善增必须要有点墨水。
要不然,朱祁钰就会所托非人。
“太宗皇帝设立咱们东厂,就是为了维护皇权统治,就是为了监察文武百官。”
“东厂之责,在于访谋叛国、逆妖言惑众之类的大奸大恶。”
说到朱棣的时候,善增拱手一礼。
“咱们东厂供奉岳王爷神像,树起流芳百世的牌匾,就是为了时时告诫自己,当精忠报国,以报陛下和大明之恩!”
善增一口一个“咱们东厂”,这就是说他已经完全融入厂公的角色,已经彻底掌握了东厂。
而故意把朱祁钰放在朝廷之前,就是说东厂和善增都是皇权走狗。
“不止如此!”
朱祁钰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朱祁钰之所以如此前后矛盾,就是为了告诉善增,善增的回答是对的,但是又不全对。
“供奉岳飞的画像,设一座坊百世流芳牌坊,就是东厂送给自己的座右铭,以示不忘太宗成立东厂之初心。”
“东厂供奉岳飞,说明东厂以岳飞为偶像,做的是精忠报国之事,是利国利民之事。”
“东厂为天子爪牙,难免会惩治贪官污吏。”
“外面的群臣,一个个自诩圣人弟子,他们传经布道,他们结党营社,他们著书立作。”
“舆论和笔杆子,都在他们手里。”
“东厂有时候会抓捕这些道德卫士,而这些道德卫士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又掌握着舆论。”
“为比,东厂必然会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必然会被他们口诛笔伐。”
“东厂在朝廷和民间的口碑,也就不会太好。”
朱祁钰一步一步引导起了善增。
“朕以为,东厂在大堂里供奉岳飞的画像,也是在树立东厂一心为国的正面形象。”
“如此行事,可以告诉天下人东厂不是妖魔鬼怪,东厂也有忠贞之士。”
“东厂,是一个庞大严密的的机构,从京师到地方,甚至包括许多偏僻的山区,处处都有东厂人员活动的踪迹。”
“宣扬东厂精忠报国,可以增强东厂番子的凝聚力,让每一名东厂番子都认为自己是在替天子和朝廷分忧。”
“只有这样,东厂上下才能团结一心,才能一致对外,才能随时为朕和朝廷献身!”
朱祁钰当然知道,东厂里面鱼龙混杂,他们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奴婢知道了!”
“奴婢日后一定让每个东厂番子都三省吾身,让东厂上下都知道自己是陛下和朝廷手中的利刃!”
善增眼中涌现一丝光芒。
朱祁钰这是在给善增洗脑。
善增也打算给东厂上下洗脑。
“对于东厂,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只有朕力所能及,朕都满足你!”
朱祁钰对于自己身边的走狗,一向舍得给他们吃肉。
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朱祁钰才不会那么又傻又天真!
“今日廷议之时,万岁谈到了要派遣李实和罗绮出使瓦剌。”
善增在称呼朱祁钰上,从陛下变成了万岁,这是一种和朱祁钰亲近的表现。
在明朝,可不是什么都能够称呼皇帝为万岁。
只有天子近臣,放才能够如此称呼。
这是显示了亲近,也是一种殊荣。
“奴婢以为,太上皇身娇玉贵,当有内侍在其身旁侍候。”
说话间,善增偷瞄了一眼朱祁钰。
事关朱祁镇这个曾经的大明天子,善增不得不小心从事。
“奴婢以为,东厂当派出人手,随同出使瓦剌。”
见到朱祁钰脸上波澜不惊之后,善增才接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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