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昌,你好生放肆!”
“我于谦,堂堂正正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
“又岂是卖女求荣之辈!”
这一次,于谦是真的怒了。
就连对着项文曜这个下属、亲信、好友,于谦都没能收住脾气。
“属下失言,于公莫怪!”
项文曜连忙弯腰道歉。
于谦虽然平日喜欢板着一张脸,可对呀项文曜却是从来没有发过火。
出于对于谦的了解,项文曜觉得于谦就是淡泊名利之辈,也不是屈膝侍奉权贵的阿谀奉承之徒
“于公,今天王诚来兵部的时候,突然问起了琼英的生辰八字,还想问我要一份拿走。”
吴宁见到于谦少有发这么大火,连忙出来岔开话题。
吴宁受于谦的重托,帮着于家物色一位女婿。
吴宁称呼于谦的女儿为“琼英”,也就是把说自己当成了于谦女儿的长辈,而不是唐突可男女之别、老少不分。
吴宁如此,无可厚非。
“该不会是,王诚是帮陛下问的?”
项文曜闻到了一丝可能。
再仔细一想,项文曜觉得就是很有这种可能。
朱祁钰如今的后宫嫔妃,可以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哪里是一个帝王的待遇?
这连那些三妻四妾的富贵人家,朱祁钰都比不过!
作为皇帝,朱祁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军国大事,都没有为了子嗣单薄而大选秀女,也就没有忙着充实后宫。
只不过说着说着,项文曜就选择闭上嘴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项文曜觉得,要真是自己这般猜测,于谦可就是要成为国丈了。
不过转念一想,项文曜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于谦的女儿真能够进宫,那么于谦的地位将会稳固,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而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朱祁钰也就不用对于谦日防夜防了。
“琼英的婚事,本堂自有主张。”
于谦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诚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诚当然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说媒。
而且王诚也知道于谦的臭脾气,王诚也不可能是帮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介绍,更不可能是受了哪一股权贵之家的托请。
如此一来,朱祁钰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一個。
只有朱祁钰,才配得上王诚费心费力的打听于琼英的信息。
“咱们,谈正事吧!”
而且于谦在听了吴宁和项文曜的话过后,也是大吃一惊。
真要是朱祁钰那样做了,于谦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推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且让于谦女儿入宫为妃,这是对于谦一族莫大的荣誉。
和皇家结亲,那便是皇亲国戚、富贵逼人来!
只不过于谦不愿意女儿成为政治牺牲品,于谦也不屑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自己的仕途。
还有就是,明朝后妃大多都是小门小户出身。
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明朝自从永乐年间之后,皇室就不再选择和朝中重臣之家通婚。
于谦权重,朱祁钰为了解除于谦的权柄,完全可以娶于谦的女儿。
如此一来,于谦顶着国丈的头衔,怕是就要脱手兵部尚书的职位了。
“应昌,若是你以为这样便能整肃朝纲,未免太过小看天下人了。”
于谦见到吴宁和项文曜不语,他只能率先开口。
“经此京师一战后,我大明和瓦剌已经是攻守易型。”
“朝中群臣关于迎回太上皇一事的呼声,只怕是会日渐起伏、往来不绝。”
“我等身居高位者,又岂能做那掩耳盗铃之傻事?”
“如此一来,我等又岂不是做了自欺欺人之蠢事?”
于谦在考虑了项文曜的建议良久过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为何内阁、司礼监、六科给事中们,都是一致对奏章视而不见,还任由奏章泄露流出?”
“在本堂看来,他们这都只不过是在用“一个拖”字决!”
于谦还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
内阁首辅陈循,正因为他是刘定之的科举恩师,所以才不发言语。
陈循,这是为了避嫌,不想趟这趟浑水。
得罪于谦?
陈循觉得没必要,毕竟都是景泰重臣,抬头不见低头见。
得罪清流?
陈循可不想以后隔三差五北上上书弹劾,就算清流不能让陈循丢官,可是也会让陈循觉得膈应人。
若是陈循在奏章上写下处置意见,无论是他写了什么,都有可能让别人觉得是他指使的自己的学生上书。
司礼监,本就是皇帝爪牙。
司礼监掌印太监、秉笔太监,在金英和兴安被发往中都凤阳后,早就已经换成了郕王府出身的王诚和舒良等人。
司礼监更不可能和外臣一起,让新君朱祁钰难堪。
内阁和司礼监明面上不表态,其实也就是已经表示他们不愿扩大此事,不愿意深度参与此事。
而六科给事中们,正是看到了内阁和司礼监同时沉默,所以也就跟着装聋作哑。
毕竟新君初立,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拿着自己的仕途去开玩笑。
“看来陛下这是用了一个“拖”字,期望让此事慢慢的冷却下去。”
经过于谦这么一点,项文曜和吴宁也是明白过来。
“陛下这般做,颇有点用于公做挡箭牌的意思。”
项文曜隐隐有一些不满。
在项文曜看来,太上皇能不能从瓦剌回来,只取决于朱祁钰和于谦两人的意志。
若是他们不点头,朱祁镇便只能客死他乡,成为徽钦一样的屈辱。
“于公掌控着兵部,乃是这朝中主战最力之人。”
“若是于公不愿意让太上皇回来,太上皇便一定回不来。”
于谦现在权柄和说话分量之重,项文曜是知道的。
关于国家大事,朱祁钰都会不时征求于谦的建议。
“依属下看来,到是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我们面前。”
“之前陛下曾在御前朝会上说过,等明年春暖花开之时,还要再派遣边军与瓦剌决战。”
项文曜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的又说了一句话。
项文曜,乃是兵部中官员之中,最擅长勾心斗角存在。
“太上皇对于公,恩遇不如当今陛下。”
“古往今来,君臣相得益彰,唯有孔明之于蜀汉先主刘备,魏征之于唐太宗可比。”
“更何况,我大军若出漠北,更是会一雪前耻。”
“追亡逐北之下,便是太宗皇帝五次北伐那样千古功业。”
“于公居中调度,当可配出将入相之事。”
“陈循能够以户部尚书身兼内阁首辅之职,试问于公哪里又比他陈循差一分半点?”
项文曜这是帮着于谦图谋进入内阁的机会。
“陛下定然不愿意看到太上皇平安归耒,刘定之这封奏章只会激怒陛下。”
“所以咱们兵部才更应该主战,最好是逼得瓦剌狗急跳墙,杀太上皇以泄愤。”
“或是说,太上皇不忍被敌寇羞辱,愤然自尽而亡。”
“如此一来,我大明就可以打着为太上皇报仇的旗帜,剪灭胡酋,燕然勒功而还!”
“陛下挟如此旷世奇功,借大胜之威而祷告太庙,天下人莫不歌功颂德!”
“至于于公,携统筹帷幄之大功,入内阁还不是易如反掌!”
项文曜说得很直白。
“应昌,休得胡言乱语!”
吴宁出身呵斥。
听得项文曜说得如此露骨,吴宁脸上到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毕竟这就和直接弑君,差了一步而已。
“这不是吴公说的,也不是于公说的,这乃是下官胡言乱语!”
“就算东窗事发,下官也不会攀连于公和吴公!”
项文曜心里拿定主意。
就算于谦和吴宁不同意,他也要实施这个计划。
实在不行,找仪鸣也好,找成敬也罢,找王诚也可以。
这些朱祁钰的亲信,哪一个不想帮朱祁钰分忧解难?
“应昌,不可乱了君臣大义!”
于谦说了这句话后,就起身走到窗边。
临窗眺望,不远便是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
再远一点,则是巍巍的宫阙。
这便是于谦为之一生守候的所在。
“太上皇昏庸,当今天子贤明。”
“于大明江山社稷而言,当今天子比太上皇更适合坐在龙椅上。”
项文曜,可不会听从于谦和吴宁的劝告。
“敢问于公、吴公,你觉得自从重臣们谋逼宫的那一刻起,咱们这些人和太上皇还能一如从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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