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风本意要去福州,如今有了变数,便决定先来杭州。
他深知让任盈盈应了自己三个条件,又有方证、冲虚结盟,消除正魔界限,就有了八成把握。
也不耽搁,一路乘马向东,到得运河边上,弃马乘船,折而南行,舟行数日到了杭州城。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称。
卓凌风进得城来,一路上华厦如云,行人比肩,路过瓦肆,家家箫管,户户弦歌。
他一直到了西湖之畔,但见水天清圆,杨柳依依,美景如画。湖上画舫三三两两,琴歌流韵,缥缈不绝,直如神仙境地。
后世西湖之景更胜今朝,卓凌风一眼望去,也觉心怀说不出的舒畅。
忽地耳中传来细若蚊鸣的声音:“你来这里做甚?我爹莫非被囚禁在孤山梅庄?”
这声音虽细,但也很是清脆,卓凌风更是听的清楚,正是任盈盈的声音。
卓凌风不由大怒,掉头一看,只见远处一個白衣书生双手抱胸,倚在一颗柳树之下。
他唇红齿白,秀眉如月,皮肤细嫩,五官精巧,却又透着一股英气,正是任盈盈所改扮,她还显了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
卓凌风轻哼一声道:“你可真是老谋深算,的确令人佩服。”说着便朝城里走去。
“孤山梅庄”在这西湖之畔,大大有名,本地人基本都知,
他深知任盈盈所不知者乃是父亲被囚禁在哪里,可她见识广博,自知“梅庄四友”其人底细,既然已经猜到自己要去“梅庄”,那就让她自己去救任我行吧。
任盈盈却是脸色一青,说道:“你当我愿意跟着你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在暗地里跟着你?”
卓凌风脚下一停,说道:“自作聪明!”
稍微熟悉原剧情的都知道,向问天带着令狐冲这等高手,对付“梅庄四友”也只能投其所好。
这并非用强,打不过,而是他们目的是救任我行。
谁又能肯定,囚禁任我行之地没有机关陷阱?亦或未等自己救出人来,任我行就被机关弄死了,所以不能一味强取,只能智取。
但卓凌风可没心思去准备那些能够投其所好的物件,故而他一路上明知有人跟踪,也不理会。
他就是准备先打服“梅庄四友”再告诉他们,我卓凌风今天来了梅庄,外人已然知道。
那么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想安稳,大家就得齐心合力。
况且他也知晓“梅庄四友”也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物,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在梅庄隐居,怎料任盈盈自作聪明。
可他又哪知任盈盈心里更是委屈,心想:“若非你那个神棍师父将你吹的天花乱坠,还什么生而知之,本姑娘就不要面子的吗?”
言念及此,一哼道:“又吹牛,那你知道监视你的人隶属派别吗?”
卓凌风冷冷道:“我为何要知道?。”
任盈盈秀目一瞪:“你觉得他们跟着你又不敢动手,所以我替你打发他们,就是多事了!”
卓凌风不置可否。
任盈盈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少林武当嵩山三派齐聚终南山之事?
从你出陕西到河南,他们都有探子跟着你,否则你以为桐柏双奇那伙人,跟我的人怎么找到你的?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你一旦救了我爹,那些人若知道了,一门一派也许不足令你震惧,可天下武林的公断,只怕你与你师父也受不起!”
卓凌风心中一震,这倒是实话,方证冲虚知道自己救了任我行,却不知所以然。
左冷禅更会大做文章。
但他仍是不肯在任盈盈面前示弱,“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你爹什么什么名声啊!况且卓某一生,从不受人威胁,若非见你造就不易,早把你给收拾了!”
这话外刚内柔,任盈盈自是听的清楚,喟然一叹道:“我早知道你要做成开天辟地的大事,心中对困难危险自有准备。”
这说话正打中卓凌风心坎,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还说什么?”
任盈盈道:“你现在必须得帮我赶快救我爹出来,我答应你的事,也绝对不会变卦!”
卓凌风听了,大为惊诧,想不到任盈盈猜到父亲被囚禁在哪里,竟还要答应自己条件,让自己出手。想了一想,就明白了。
她没时间了,这会不尽快将任我行救出来,魔教若是收到自己出现在杭州的消息,任我行必死!
卓凌风眼中精光一闪,不怒而威,肃然说道:“你得明白一点,救你爹是你求我,我纵然没有你帮忙,也未必不能成事!”
任盈盈虽然为他的神情所吓,却并无惧意,仍是镇定地答道:“你这幅样子,在江湖上,必是荆棘在途,处处危机,难怪叫人放心不下!”
卓凌风冷声道:“那也不用你来担忧,在下自信尚有应付之能。”
任盈盈凤眼圆瞪,怒道:“大言不惭!你才走过几天江湖,就如此目中无人,俗话道:‘蚁多咬死象’,‘狼多咬死虎’。
古往今来,武功高于你,智谋高于你的不知多少,可敢独抗武林而得善终者,从无仅有,你哪来的这份傲气?
难怪那个糟老头子要我看着你!”
卓凌风双眼一张,眸子精光电射,打量着任盈盈,很是诧异道:“什么糟老头子?”
任盈盈吐出一口长气,心情略有平复,在他眼光注视之下,朗声说道:“你那天走后,出现了一个老道,说你虽然聪明的有生而知之之能,乃是星宿转世,但行事草率,不知天高地厚,让人很不放心,他不想给你收尸!”
卓凌风哪里知道任盈盈还见过“复阳子”,听了此言,更为惊愕,心想:“生而知之、星宿转世?”遂道:“他长什么样子?”
任盈盈知道他不信自己,心下又是一气,说道:“他看起来也不知多大,说七八十有可能,一百岁也有可能,面色红润,形如满月,你说他是不是你师父?”
卓凌风一听相貌,再无丝毫怀疑。
看来自己找寻古墓的反常之举,被师父定义成了“生而知之”的异类。
只是不放心自己行事,找了一个相对的老江湖为自己保驾护航,内心虽有感动,却也大为糊涂,
可这个老江湖是个女子啊,这是要干嘛?
不怕自己日久生情?这如何能够明见宇宙,见众生?
莪们全真之道,不也要求绝了情爱之道吗?
蓦然间却又明白了。
情爱未曾经历,又如何能绝?
王重阳不也有一个林朝英吗!
可是这样,貌似将任盈盈当成自己炼心的工具人了,有些不地道啊!
但又一想,也是,是任盈盈求到自己,自己帮她救爹,那么大的风险,她帮助自己修行,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两人沉默有顷,任盈盈喟叹道:“你别怪我多言,这江湖之路,以我爹之能尚且栽了,你这样子其实跟我爹很像。
他的前车之鉴,你想必也知道,弄不好也得走上他的老路,重蹈覆辙。
你要知道,有时候刀剑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然而一丝微笑,一个眼神,或许就会让事情有所转变。
当年也有许多前辈劝过我爹,他却没听进去一句,结果弄的自己生死不由己,还要你这狂妄小子来搭救。”
卓凌风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道:“好了,我要将你任大小姐的话当作耳旁风,那就是前车倒了千千辆,后车倒了亦如然,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作恶言。”
任盈盈扑哧一笑,疾走几步,奔到卓凌风前面,回身说道:“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下我可没有跟着你,不过呢,你若是跟着本公子,我可不会怪你!哼!”
说完,当先走在前头。
卓凌风见她一马当先,倒显得自己要跟着她走了,也只能跟着上去。
任盈盈像是轻车熟路一样,穿过一大片梅林。
不远处一座面积庞大的山庄式建筑耸然而立,周围院墙青一色由青砖砌成,白漆粉刷,门前一对祥狮傲然而立,目视一切,两扇朱漆大门。
卓凌风目光锐敏,倍于常人,遥遥看见正门上挂着一块木匾,黑地金字,正楷书着“梅庄”个大字,旁边还署着“虞允文题”四个小字。
若非卓凌风有先知之能,怎么会想到,梅庄这么一座看起来典雅高贵的建筑里,竟关押着这世上最具危险性的人。
在笑傲原轨迹中,任我行若非被强行安排下线,整个武林就要遭遇天大的浩劫。
不是日月神教数万人被困死恒山,要不就是正道武林被血洗,没有别的答案!
卓凌风身子一晃,拦住了任盈盈,郑重说道:“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此事事关你爹性命,更关乎我之大计,你必然得听我吩咐,若你跟我玩心眼,我们就一拍两散!”
任盈盈拱手一揖道:“小弟自当遵从大哥吩咐!”
卓凌风笑了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可你怎么扮都不像男人,多此一举。”
任盈盈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是个江湖白痴,女扮男装只是相应的降低一些麻烦,又不是完全规避风险。”
卓凌风一愕,貌似很有道理。
两人顺着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庄院门口。
卓凌风也不敲门,直接提气说道:“卓凌风前来拜庄,还请贤主人不吝赐见!”
他内功醇厚,语气虽然和平,却如金声玉振,响遏行云,声闻数里都只若等闲!
“吱扭”一声,两扇红漆大门左右分开,跃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
二人对望一眼,竟然同时朝卓凌风出手,风声作响,武功颇为不弱。
卓凌风长肩探臂,只一挥手,左右二人竟然拳掌互撞,退开三步。
卓凌风沉声问道:“你们袭击我,所为何来?”
其中一人道:“你大呼小叫的,当庄中人都是聋子么?”
卓凌风见识虽广,只在大处,可任盈盈在小处的见识比他可是强的多了。
见此二人目光炯炯,出手不弱,已知他们身份来历,却干着仆从厮养的贱役,对卓凌风此行疑心顿消。
因为她明白,若非看押爹爹这等人物,绝对不会有这种豪华的阵容。
卓凌风明知此行甚艰,所以得用非常手段,此刻听他言语无礼,实是意料中事,当下也不动怒,微笑道:“二位好,在下此来实有要事,还请几位庄主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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