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呼啸哀嚎,卷动山林枝叶不停作响,似乎不忍少年郎手染杀孽,星辰退隐,皓月遮面。
趁着夜色,杨开低着身子,面无表情,唯有双眼透露出丝丝冷淡。
此行……杀生非杀人!
刘龙的家是三开间的土房,院子也不大,围墙都是非常简单的土石搭建。
杨开非常容易的,便翻了进去。
手持柴刀,杨开垂眸,对于这些人家的布局,在两年中的白日闲逛时,他都默默记在心里,没到晚上一人时,便会在心中细细思量,好不夸张的说,杨开远远要比他们这些“家的主人”更要熟悉!
刘龙夫妇二人无子女,家中无牲畜,宿于东房屋,入户房门乃是木质门栓,建构简单,而在木门两侧便是纸糊的窗户,只要在窗户上开个小口,用手伸入,便可取下。
总的而言,进入时非常容易进入的,唯一需要小心的,便是木门开启时,不能让其发出声音。
如村子里的这种木门开合,若是动作大了或者开启的速度过快,便会发出“吱吱”声响,声音尖锐刺耳。
若是有夜贼趁着主人熟睡时潜入,这种声音便会惊醒主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安全防范。
杨开轻声靠近,动作非常轻缓的在窗户上开了个洞,胳膊慢慢探入,一点一点的将门栓抽离。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夜风缭乱,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杨开将柴刀暂时收至后腰,两手牢牢抓紧门耳,轻柔用力,缓缓推门。
门一点一点的展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不过这个过程很慢,慢到不仔细观察的话,完全发现不了门在被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杨开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细汗,打开的空隙才刚刚好可以进入。
侧身进入,又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外面的风不小,阵风无势,若是不将房门关好的话,很可能会有阵风吹动房门发出声响。
关闭房门,杨开心下大定,这第一步,便算是成了!
完成这一步之后,杨开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剧烈跳动,不复先前平静。
默默站立片刻平复激动心情,在寂静的黑暗中,东屋内震耳的呼噜此起彼伏着。
虽然曾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这个过程,可真当行动起来后,方才十岁的杨开又如何能不免心中忐忑?
“第二步……取弓!”
心中默默念叨一声后,杨开闭眼,向前走三步后,向左两步半。
立身定步,杨开睁眼,抬手向前摸到冰凉一物!
这是他父亲的遗物,是父亲尚在之时,经常会被他偷偷拿着玩耍之物,也是他无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杀生利器……
长弓被缓缓取下,杨开的手指不禁划过长弓,于脑海内映出长弓形状。
冰凉的质感仿佛在其心中不断述说着什么,一股浓烈的情绪悄然升腾。
黑暗中,杨开持弓转身,在东屋内,两人的呼噜声中,脚步轻移,自挂着长弓旁,低一寸处,取下兽皮箭囊!
箭囊内有由精铁箭头所制的箭矢五支,在杨开小时候,曾亲眼所见他的父亲,手握长弓搭箭,于百步之外便射杀野兔!
一是杨父箭艺高超,二则是弓强箭利。
不过因为这箭矢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杨开还是轻轻掏出箭矢,仔细检查了一番透着寒光的箭头后,才缓缓起身。
刘龙身材矮小,体弱瘦骨,虽拉不得这种强弓,但保养的却还是不错。
背上箭囊,黑夜中的杨开眸子明亮,握持着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长弓,踮着脚尖而动。
主屋的屋门关闭着,不过关的并不严实。
因为这道门,是在屋内门的内侧,以一道麻绳简单挂在门框上所形成的一道并不安全的安全防护措施。
都是偏居一偶的农家人,平日里哪有什么仇家?
杨开想了想,心中嗤笑,抿了抿嘴,将长弓轻缓放置,慢慢拿出别在后腰处的柴刀。
利刃透过屋门缝隙,悄悄探入,落于麻绳之上。
杨开握着柴刀,依旧无比缓慢却充满力道的均匀用力切割。
柴刀前后而动,小手指粗细的麻绳一点一点的平整断裂!
“哼嗯……哼嗯……哼嗯……”
屋内熟睡二人的呼噜声,鼾声如雷,吧唧嘴着做着大梦!
杨开再次将柴刀别入后腰,拿起长弓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第三步……杀人!
杨开闭眼,脑海内浮现刘龙夫妇二人床榻位置所在,蹑脚而动,调整好自身所在位置。
床榻上,刘龙在里,被挤的可怜,刘氏在外,四仰八叉。
缓缓自箭囊内掏出一支箭矢,搭在弦上,随后右脚蹬住弓身,双手一同用力拉弓。
这种长弓的杀伤力十足,但杨开身高不够,力气也不足,只能以这种一只脚站立,一只脚踹弓,两手共力的姿势缓缓拉弓。
弓身发出“吱吱”轻声,杨开闭气强开!
不过即便如此,长弓也依旧没有被他拉满,依旧差了许多。
“儿子,记着,射箭这玩意,简单的很!”
对准鼾声传来的方向,杨开双眼猛然一凝,凶光毕露!
“瞄个大概,射了再说!”
无论能不能射死,首先,便要将这支箭,射出去!
脑海中,高大身形的父亲于春草盎然的山林之中,曾如是说道。
就算射不死,也要让他失去反抗之力!
毕竟不是所有的生灵,都能坦然面对生死间的大恐惧的……
当然,射不中的话,那就得赶紧跑路了……
“嘣!!!”
弓弦震动,精铁所制作的箭头在黑夜如璀璨流光,一闪而过。
“砰!”
箭矢透骨,带着血丝,钉入木床。
“啊呀妈呀!”刘氏梦中被疼痛惊醒,双眼猛然瞪圆,双手乱舞,脑子里全是痛感,再无其他。
这一箭射的有些偏,透过了刘氏腰间肋骨。
致死之箭,不过,死的不会太快!
刘龙被妻子刘氏的哀嚎惊醒,连忙撑起身子,“咋了?咋了?”
与此同时,一道寒光扑面而来,杨开双眼冰冷,三步冲刺,双手持握刀柄,锋锐刃口带着破空声响快速挥下!
柴刀刀身三分之一,以斜下四十五度角没入脖颈,这一刀,令刘龙茫然之中更是茫然。
“我……我被人砍了???”
杨开奋力拔刀,鲜血横撒而出,刘龙妻子亦是被喷溅在脸上的温热短暂吓傻,连身上疼痛都不知不顾。
杨开灵巧倒退,垂首之人未死之际,尚有余气,不可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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