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义庄只是小事,无需再提。你进去半天,可知这刘湛,如今什么状况?”
登州知府许遵坐在书桌后,手中一边写一边问刚被带来的吕俨。
“刘兄似乎确实忘了人事……但性格禀赋一如往常,每有惊人之语。不过今日一听,仿佛又更进一筹了。”
吕俨老老实实的低头站着,眼睛并不敢乱瞄。许遵看了眼他,不由得一笑:“贤侄且放轻松,我与你叔父相交已久,你把这里当成在你叔父家就行。”
吕俨暗暗心想,那我更不敢乱动了。身子还是自觉往旁边的椅子上正坐,身体微微倾向许遵所在方向。
许遵也不以为意,刷刷几笔把字写完,喊人过来将信寄出后,才看向吕俨。
“什么惊人之语?说来听听。”
吕俨于是如实道出。
说“弊在赂秦”,许遵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说“岁币三害”,许遵点点头,有点意思。
说“冗兵冗官”,许遵抬头了。
“你说刘湛今年多大?”
“虚岁18。”
“倒也不小……此前可曾去何处游学?师从何人?”
“刘兄与学生都拜读在洙泗书院,师从朱子真朱师。”
“哦,原来是东篱先生高足。”许遵点点头,不由得高看了吕俨几眼,“只是我记得东篱先生专修经典,怎么会教出刘湛这种学问呢?”
“学生也不大清楚。不过刘兄在书院期间,经典就学的不好,手不释卷的是安石先生的文集,想必这些惊人之语,是从那里习得的吧。”
许遵点点头,王安石早在几年就写了首兼并诗,诗云:“俗儒不知变,兼并可无摧。”
刘湛如果常读他的文集,有这般见识,倒属正常。
“仲由兄频频点头,难道觉得此子不过如此?可曾欺负我家子厚?”
人未到,声先到。许遵听到这个声音,也是笑容满面,走到书房门口迎入来人。至于吕俨,早就跟在后面,拱手作揖了。
“俨,拜见叔父。”
来人正是吕俨的叔父,也是许遵的好友,吕惠卿,字吉甫!未来王安石变法的二号人物,以背刺王安石而“闻名”于后世。
当然,他现在还是热血青年,哦已经36岁了啊,热血中年。准备搭上变法的快车,让自己的前程更舒畅些。
都是“积极上进”的中层干部,许遵自然和吕惠卿走的近。
“吉甫兄不在朝廷编纂文字,怎么有空来登州逍遥?我起先都不知晓这夜探义庄有情有义的俊秀,竟是你家麒麟。用句俗语,可算无巧不成书啊,哈哈哈……”
俊秀麒麟吕俨,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寒暄几句,吕惠卿转回正题。
“我刚刚听闻这刘湛是死而复生?吕俨,真有此事?”
“回叔父,应当是谣传。俨事后问过仵作,乡里送刘兄来义庄时,只说畏罪自杀,案情清晰,无需多验。仵作贪杯,草草了事。但俨夜入义庄时,刘兄呼吸平稳,只是一时未醒。死而复生之语,荒诞无稽。”
“说的也是。仲由兄牧民一方,万民敬仰,又怎么会有怪力乱神呢?最多也就几件人命关天的冤案而已,是不是啊仲由兄?”
吕惠卿还是笑眯眯的,许遵倒是收起笑容,拱手问道。
“吕兄此言何意?”
“阿云此案,许兄准备如何审理?”
许遵琢磨了一下:“……吕兄以为当如何?”
“哎仲由兄,我只是恰好休沐,过来看看我这远方大伯是否安康。万万不敢插手地方事务啊。”
“许某学艺不精,颇有困惑,还请吕兄教我?”
“咳咳,你我至交好友,不必多礼。此案也简单,如何判,不在许兄你,也不在我……”吕惠卿扶起许遵,又指了指窗外,“……而在,光!”
许遵恍然大悟。
……
“所以你听完这句,就被赶出了书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家,还要不要问讯,索性来这里找我?”
睡眼稀松的刘湛看着回来的吕俨一脸认真的表情,只好揉了把脸,坐了起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继续押题?”
“押……题?刘兄又开玩笑了。我在那书房呆的不自在,心里还想着刘兄的高论。也对叔父的言语有些疑惑,所以想来请教刘兄。”
“你把你叔父和知府的聊天随便说给我听,真的不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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