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我这叔父心思周全,既然让我听见了,就是让我传话的。要不传给我父亲,要不传给你。真要有要紧的话,就会赶我出门的。”
“啧啧啧……真是友爱孝顺的一家。对了,你叔父叫什么?”
“……直接问长辈名讳,是为无礼。刘兄你这样在书院会被夫子打的……”
“叫什么?”
“姓吕。”
“废话,你叔叔不姓吕难道还姓刘啊。你不说名字,我怎么猜他那句话什么意思?快快快,这边又没人,怕什么”
隔壁的书吏默默摸了摸鼻子。
“吕惠卿……”
“什么?”
“吕惠卿”
“好了好了,我听清了。”
刘湛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让吕俨心里发突。
“怎么了,刘兄?”
“没事,我大概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了。阿云案的判决,得看司马光的意见,凡是司马光支持的,你叔父和许知府就准备反对;凡是司马光反对的,他们就准备支持。”
“为什么呢?”
“因为要争话语权。谁能解释司法,谁就能实行变法!”
从结果倒推原因,就是如此简单:已知阿云案是王安石变法的导火索,且王安石变法的死对头就是司马光,吕惠卿说的“阿云案如何判决在于光”的含义,也就显而易见了。
“这些东西跟咱们无关,你还是安心备战府试吧。……不是你这家伙不是官二代吗?非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考?”
“叔父现今只是八品,无法举荐后辈去恩荫科。”
哦现在还是小官,不要紧,马上他就是宰相了。刘湛也是见识到了变法的另一面:别的不说,至少升官快是真的。
“好吧。上午说的,还记得多少?”
“第一题,冗兵。第二题,冗官。冗官而致兼并,兼并而出流民,流民而致冗兵。又兼年纳岁币,百姓日渐贫乏。”
“好总结。其实岁币也会加剧兼并,导致更多的流民出现,更多的流民又导致冗兵越大。而冗兵冗官,必然导致第三题,冗费!
官多,工资又高,挂虚职的多,干实事的少,国家每年都要掏一大笔钱来喂饱这群官。
兵多,就要有军费,又是一大笔费用。
官兵冗余所耗费的钱财,是为冗费!”
吕俨点头,这逻辑很好理解。
“当然考试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提出问题谁都会,解决问题才是本事。”
“还请刘兄高论。”
“嘿。你就完全不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想了,想了一上午,想不出来……”
“好吧,同是天涯学渣……咳咳,我也只是纸上谈兵,谈不上解决问题。只是揣摩一下安石先生的心意,能助你考试就是了。”
“刘兄帮大忙了……”
吕俨起身,对着刘湛就是一个大礼。
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呢,这么实诚的孩子咋有这么个叔叔呢?刘湛摇摇头,拼命从自己的高中知识里面,挤出一两句话来忽悠老实孩子。
“冗官,解决不了。王与士大夫共天下,谁敢精简官员名额,谁就要被群殴。你考试的时候随便写点从周礼啊该节流啊什么的,肯定有分。
冗兵,可以分为两部。一部是战兵,提高待遇,专门训练;一部是工兵,降低基本待遇,承接各处徭役。让原来需要服徭役的人,交钱委托工兵来代为服役。工兵做得多则赚的多,有盈余后可购置无主的田地,重新成为农民。
以精心训练的战兵防御边境,以工兵扫荡国内,五年内取缔西夏岁币,十年内取缔辽国岁币,冗费的问题,也就可以稍稍缓解了。
其他的随便乱写,注意文采,肯定能拿高分”
“刘兄所论……是否过于理想,过于奇特?”
“变法伊始,不奇特不能出头,安心去写,我看好你,必定高中!”
吕俨使劲点点头。
“那刘兄呢?不准备参加明经科吗?这案子恐怕很快就结了,刘兄也应当很快就能脱身吧。“
刘湛没有说话,他隐隐的感觉到,既然已经遇见了吕惠卿,自己很可能没法从牢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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