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封锁,起初只觉平平,过了几日众人方才得知,竟连伙房的伙计也不允许出去采买。
有头脸的人自是饿不着的,唯有他们这些下人,只能吃些耐储存的粗磨粮食,寡淡无味,没有一丝油水。
甚至有人放出话来,再过些时日,只怕是这些粗食也没有了。
苏阳踩着西苑围墙上的叠瓦落下。
时至正午,白日当头。
“白日敛息而遁形,方为【绝影】……”
“原来如此,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光线、速度、阴影。
苏阳心中生出许多细微的感悟。
不能说以力入品的武者一定就是慢吞吞的乌龟王八。像那马三,若是比跑步,自己不见得能超出他多少。
不同的,是自身对周围环境的掌控和协同。
所谓控物于微,藏身于末,大抵便是如此。
“修行至今,《乙木长春功》也到了顶,若是想再有进益,怕是要到夏天了。”
如今,【小玄水功】是第六层,而【乙木长春功】是第三层。
苏阳眯着眼从一处墙根下踏步而出,于炎炎烈日下带起一阵冷风。
西苑久无显贵居住,无人打理的,如今却成了这些小厮杂役的歇凉偷懒之处。
坐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少年正独自出神,猛地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见鬼了!你从哪出来的,吓了我一跳。”
与苏阳说话的,是不久前见过的范杰,是大公子门下的,这次事情严重,竟然也被一齐拉来关了禁闭。
满脸黝黑的李魁也坐在他的边上,此刻正打着盹儿,对身后来人丝毫未曾注意。
府中多传闻,宁国侯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向水火不容,眼下这两个下人倒是腻在了一起,像是关系不浅。
苏阳不理睬范杰,转身走向院墙边的枯井。
垂树深深,草木长长,不过几丈远,二人已看不见苏阳的背影。
“烧饼,五文钱,记在账上!”
井边长满一圈黄白相间的小黄花,明晃晃地,竟开着淡红色的蕊。
王红薯坐在井上,早已饿了,一把抓过烧饼,啃食起来。
这几日伙食极差,白饭素汤,寡淡无味不说,还时常把肚子吃坏,若想吃点好的,便只能向看管西苑的掌事周福行贿。
周福,是管家周瑞的表弟,眯眯眼大鼻毛腊肠嘴,浑往太师椅上一靠,一日倒有半日在睡着。
至于他们这些人,身在奴籍,即使有几枚铜子,也是不愿拿出来的。
王红薯虽然平日比那范杰李魁机灵乖巧,但总是她主子自己体弱多病,一日里大半时间昏沉,因此也无暇顾及她了。
“你从哪弄来的?”王红薯吃完大饼,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这饼中间是猪肉掺着酱料的馅,皮薄软烂,边角在炉子上贴的久了,表面的脆皮被烘的浮起,露出泛黑的葱花。
咸淡可口。
她此刻吃完了,却并未感觉到饱,反倒是肚子里蛰伏久的“馋虫”,齐刷刷地叫了起来。
“自是花钱买的。”苏阳漫不经心地说道。
昨日这小丫头在自己耳边嘀咕了半宿,实在吵闹。
自己便花钱买了几个肉饼子解馋,当然,卖方不是周福,而是宁国侯府以东十里外的城门楼子下的张婆那里。
王红薯虽然依旧很饿,但也未再叫唤,忍了一会儿,也便不饿了。
他们二人,借着结神缘的缘分相识,说深非深,说浅非浅。
穷苦之日,有这一张薄饼接济,已是十分抚慰人心了。
只是偏偏这时候,端坐一边的苏阳伸了伸懒腰。
望着飘过的白云,站起来打了个哈欠。
王红薯见状奇怪,好奇地望着,只见苏阳弯下腰,一包包地的东西便瞬间罗列在井沿上。
十张肉饼,三盒桂花糕,半只烤鸭,一壶果酒。
这是苏阳今日给自己准备的伙食。
“这都是你给自己备下的?”王红薯原本还有些感动情绪瞬间收紧,望着苏阳问道。
“当然!”苏阳拍了拍手,笑着道:“我本是男子,又比你大上好几圈,自然要多吃些。”
“你要吃也可以,这肉饼还是收你五文。桂花糕十文一盒,烤鸭一口二十文,果酒五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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