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千雕菊花豆腐1(1 / 1)Ong阿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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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这几天都没现身的陈嬷嬷,亲自到了练习场来,众人都觉得奇怪,可听起陈嬷嬷说出口的话,又不觉得奇怪了。

“我听说,最近有人在内教坊私自祭祀,皇城里是不许私自祭祀的,想来你们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本想着先让你们把厨艺基本功打牢再学规矩,现在看来,学规矩的事情要提前了。”

练习场的宫女们面面相觑,结合这几天搜屋抓人的动静,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猜测。

“离家只身到宫里,理解你们思乡之情,宫里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地方。

西苑有座昭和殿,可供牌位,平日供宫女太监烧些纸钱,祭奠亲人。每年七月,昭和殿也会做盂兰盆追荐道场,有大大方方可以祭奠亲人的地方,就不必偷偷摸摸行事了。”

听到这里,吴晓兰低着的头就埋得更深了。

“我知道你们资质不一样,有的进皇城以前已经是个熟手了,有的来这里以前连刀都没摸过。

我不管你们以前学得怎么样,到我这里,都要一步一步来,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准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陈嬷嬷说这话时,视线落到了邱南雪的身上,邱南雪只斜着眼往别处看,装作事不关己。

“刀工考核的日子是不会变的,你们还得好好学。”

练习场一片哀声,又要学厨艺又要学规矩,双管齐下都觉得难为。

周嬷嬷训道:“你们太懈怠了,如今这么点压力就受不了,将来在宫里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如何侍奉好宫中贵人?”

哀嚎声止,陈嬷嬷续道:“练习刀工,也是认识食材的机会,有的食材软,有的食材嫩,不同的东西,刀法,力度,用刀的节奏都不一样,同样的食材做不同的菜,刀法也不一样,不要以为学厨很简单,要用心才能学得好。”

陈嬷嬷一挥手,就有太监们捧着大木盆进来,走路间有水从盆里溢出来洒在地上,木盆端到桌上以后,汪以芙低头一看,里面都是白嫩的豆腐。

前几日供他们练习的都是萝卜黄瓜这些软硬适度,好切的东西,今天就加难度了。

陈嬷嬷跟第一天一样,站到汪以芙对面,女孩们都自觉围了上来。

她从水里捞出一块豆腐,切除边角料,先切一刀厚豆腐,说道:“这么大的豆腐,叫豆腐方,炸过以后定型,像个箱子一样。

从指头宽的位置来一刀,然后挖掉心,嵌肉馅,就是镜箱豆腐。”

将这大豆腐放到盘中以后,陈嬷嬷继续切了两块指甲盖宽的厚方片,“这个叫骨牌片,可以做锅塌豆腐,酿豆腐。”

陈嬷嬷把厚片横切一分为二,噔噔噔切成细条,续道:“豆腐条,用来做豆腐汤,豆腐羹都可以。”

如此,那块大豆腐被切成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模样,陈嬷嬷又横切一下,沿着两个脚切一刀,“三角豆腐,可以单吃,也可以酿肉,酿虾,酿素食。”

剩下的豆腐,陈嬷嬷切成了小小的四方块,说道:“小块的豆腐丁,就是麻婆豆腐的原料。”

大伙儿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陈嬷嬷又捞一块豆腐出来,切两半,一手食指勾起顶着刀,另一手拿刀噔噔噔快速跳切,但是豆腐软榻又凌乱,不成模样。

陈嬷嬷切到底,随后刀横下去反向把豆腐推倒,淋点水继续跳切,切完以后一刀铲起,将豆腐推进一碗水里。

水里的豆腐堆还是豆腐堆,陈嬷嬷随即用筷子将豆腐轻轻拨动,豆腐丝就随水流动,慢慢散开,散到满碗都是白丝,跟天然长在水里的草一样,女孩们都不禁发出了“哇~”的声音。

周嬷嬷从衣角抽出一根针来,递给陈嬷嬷。

陈嬷嬷将针放入水中,撵好一根豆腐丝,轻轻推着穿过了针眼,再把针拿出来,豆腐丝就挂在针眼上,堪比缝衣服的细丝了。

“这种豆腐丝,加上红萝卜丝、木耳丝、油菜叶丝等等,再淋上高汤,就是文思豆腐。”

陈嬷嬷把针放一旁,端正砧板上剩下的那块豆腐,又是快速跳切,切完以后修了修边角,把豆腐从下方铲起来,放到水里轻轻摇了摇。

这一回,豆腐没有散开,而是像一朵花一样立在水中,每一根豆腐丝都在水里轻微摇曳。

“不把豆腐切到底,就是千雕菊花豆腐。”

一番动作都让女孩子们瞪着眼睛张着嘴,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敬佩陈嬷嬷这么大年纪还保持这这么高超的技艺。

同时,又暗自害怕,这得吃过多少苦才能练到这种程度啊?

“光看是没有用的,练习去吧。”

陈嬷嬷一句话,大伙就散开了,汪以芙把刀从皮套里面拿出来,正准备捞豆腐,却听得眼前人说:“你跟我来。”

汪以芙先是一愣,莫非她私自祭祀的事情被陈嬷嬷发现了?又一想,这等罪过,陈嬷嬷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她两句,拿她杀鸡儆猴,大约是没必要私下处罚她的。

她摘下头巾,脱下背心和袖套,跟着陈嬷嬷走到了内教坊的厅堂。

对门北面墙壁悬着厨祖伊尹画像,前面是圈椅和长桌,长桌前两旁分列了几张椅子和小几,天光照进来只照得到中间那一块地上,屋里并不明亮。

陈嬷嬷高坐在长桌后面,拿起桌上茶碗先喝了一口,问道:“你识字吗?”

“小时候念过一些百家姓,千字文,后来稍稍读了几篇诗词。”

“没有读过《女诫》,《内训》这些东西?”

“我娘说,那都是骗老实人的,读了也没用,不如不读。”

陈嬷嬷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有力,身体甚至往后仰了仰,随后说道:“读了也没用?令堂可真是一位实在人。”

“嬷嬷过奖了。”

“你母亲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啊?”

汪以芙眼眸微动,只回答:“家母姓言,未曾告诉我闺名是什么,是金陵府……云州人。”

“云州?离泰州很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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