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牵了一匹马进来,李明寂瞥来一眼,眸色一冷。
手中的长刀反射出管事惊慌失措的脸:“这匹马,你从哪里来的?”
这是边境榷场的马——换言之,并非来自中原,而是鞑靼人带来的马匹。那些人已经跑了。
难怪这些人将指挥使称作“杀神”。管事吓得两股战战,跪在地上求饶:“方才、方才有几个客人跟小的换的。那几个客人已经走了,他们急着赶路呢。大人,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冤枉啊大人——”
方才。他们走不远,要赶紧追上去!
“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搜查,等我传信。”
说罢,李明寂把马牵出了驿站,跨坐上马。手中长刀往马上一挥,鲜血四溅,马儿嘶鸣一声,顿时加快速度,快跑起来。
从此处进入鞑靼境内,只有一条官道,想要绕开官道,只能进山。再过几日就要下大雪,大雪封山,山路崎岖难行,他们走不了太远。
……
舒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李明寂。
温柔孤冷的,听话体贴的……还有单手取人性命,手中沾满鲜血的。他微笑地站在那里,沙哑的声音与强迫她的登徒子一般无二,却温柔地唤她:“皎皎,过来。”
那个她寻而不得的登徒子,终于有了脸。
是李明寂的脸。
只是那时,她已经死了。
她看见李明寂垂着眸,抱着她形如枯木、已经腐烂的尸体,坐在那张金碧辉煌的架子床上,像是一尊已经风化的雕塑。
舒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明寂。
那双眸子如同一潭死水,眼里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平静,黑洞洞的,与死人的眼睛,也没什么差别。
萧绥走了进来。
他着一身黄袍,后背绣着龙纹。雍帝颁下退位诏书,大业已成,他要登基了。
“李琮。”
他笑了笑,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嘲弄,“你我共占这天下,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守着这小郡主不放?这么久没有人管她,她已经是朝廷的弃子了。”
李明寂的音调并无起伏:“我害死了她。”
舒窈张了张嘴。看见了她床边的寒春花。她想说并不是,她不是郁结而死,是中了毒……萧绥如此狡诈,说不定给她下毒的就是他!
可她在梦外,梦里的人怎听得见她的声音?萧绥张狂大笑,嗓音多了几分柔和,“李明寂,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不会爱人。没了她,再换女人就是。”
“\b我知道那日是你抢走了她,但我没有派人阻止。我当然要让你栽个跟头,你才会清醒过来。”
“你我这样的人,爱上一个女人,对她们而言只是伤害,你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又何必作践自己?不过,这一点,你倒是做得很好。得不到,就抢过来,真不愧是我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舒窈怒不可遏,他就是这样教育李明寂的?他是把他当人,还是把他当禽.兽?萧绥真是个疯子!绞刑都便宜了他,应该判他凌迟才是!
李明寂也动了。
他轻轻把舒窈放在了床上,忽然取下墙上的兵器,径直攻向萧绥!
舒窈这才意识到,连萧绥也不是李明寂的对手。
他就这么被李明寂砍掉了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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