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们以后估计还有很长的时间待在一起共事,叙旧就先到这儿,我们来谈一谈正事。”
郑曲尺充满了信心,她对他们道:“这两天工坊布置好之后,我们就全力以赴赶工造出第一批货运车,目前车号先称之为黑熊,根据我估算,初步订下的目标是半月十五辆出货,除了必须留值维修军营器具的匠师,其余全都过来创造价值。”
半月十五辆?!这、这会不会太拼命了点?
史和通与牧高义都被夫人订下这个要达成的“小目标”给惊呆了。
“夫人这是想大干一场啊?”
“当然,小打小闹是解决不了咱们长驯坡营寨所有人生计的问题,这事儿我知道有难度……”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们,委以重任:“但没难度的事情就解决不了燃眉之急,我信任你们的能力,所以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郑曲尺跟牧高义、史和通他们俩合作过,也了解他们的为人与抱负,所以车坊她倒也放心交给他们。
史和通与牧高义:“……”夫人,哪怕换了一张脸,一旦涉及赶工任务就全然是一副不顾别人死活的魔鬼性子,那硬是一点都没变。
“黑熊?这是夫人你设计的新车吗?那咱们不做盘龙了?”史和通奇怪地问道。
郑曲尺解释了一下:“盘龙不宜量产,你们也知道,它的生产工艺复杂,所以我们先做基础款打开市场之后,再以拍卖的方式进行这类收藏款与珍典款。”
她这么一说,他们顿时面露喜色,同时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盘龙”,别的普通车子加个班、熬点夜,半月出货十五辆于他们这种工艺娴熟的匠师而言,难度当即大大降底了许多。
牧高义想了解清楚一些事情,他问:“夫人,这十五辆子你打算卖给谁?还是说放在商行卖?如果卖不出去,咱们该如何给匠师们发粮饷,还有造车的木料工钱,租这车坊的月钱?”
郑曲尺也知道,请军营中的匠师们另外做事,是要发补贴工钱的,就跟外边请的工匠一样。
“我早就寻好了卖家,只要车子的品质过关,不愁没销售渠道……呃,就是不愁没有买车的人。”
牧高义跟史和通他们也相信夫人设计出来的车子,肯定与众不同,之前“盘龙“马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既然夫人说了,那我们一定将这事办妥当。”两人正色保证道。
可这时,郑曲尺却有些面露难色,她不好意思道:“但是呢,我如今没钱垫付你们的工钱,但事后我定会如数补上,所以……前期还需要你们去游说一下,稳定一下人心。”
其实目前营寨的情况,牧高义跟史和通他们多少也都知道一些,如今将军出了事,夫人一人挑起重梁,其中有多难可想而知。
如今她更是为了养活长驯坡营寨的众人,想方设法去赚钱,光是这一点,夫人的忙他们就必须得帮。
“没问题的,咱们这些匠师都明白,只要夫人的这桩买卖做起来,往后就不愁没钱了。”史和通回道。
郑曲尺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在车坊正式开工之前,我会事先拟定一份合约,也就是契约,其目的就是规范与管理车坊,以免有人私自坏了规矩,给车坊造成重大的损失与通敌卖友。”
两人赞同:“我们明白。”
“不过这一次要正式一些,包括租这坊间的白契你们一并拿好,待他们都在上面签好字之后,就麻烦你们俩一起拿去县里印章,让其有官府的律法认证,成为红契,到时候一份由我收着,另一份则交给他们自己保管。”
这一次车坊造车是一個长期运作的事,她自然要将事情办得稳妥严肃一些,同时她这么做也是给所有人提一种警示。
史和通猜到了夫人的用意,他重重点头道:“还是夫人细心,那我们立刻就去办。”
——
这事郑曲尺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简单解决了,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牧高义却急急忙忙找到她:“夫人,事情有些麻烦了。”
郑曲尺颦眉:“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麻烦了?”
牧高义赶忙告诉她,原来“白契”变“红契”并不是无偿的,它得收取相关的税钱。
所谓“白契”,就是未向官府备案的称为“白契”,经过官府备案登记的称为“红契”。
买卖双方订立“白契”后,经过官府验证并纳税,由官府为其办理相应手续之后,在“白契”上粘贴由官方排版统一印刷的契尾。
郑曲尺对于做生意这一套,也是根据现代经营模式加个人揣测,她以前也没有当过商人,所以具体落实下来时,却发现根本也不懂多少。
尤其,她现在是打算混古代商圈,所知就更少了。
“那要交多少钱?”她问。
然而牧高义却对她摇了摇头:“这钱还是小钱,夫人先不急,我还打听了一些其它的事情,原来咱们想开车坊售车,还得先跟官府报备。”
契约向官府备案并不是无偿的,签好的契约到官府办理交纳契税的手续费,而这只是繁琐手续的一个开头,后来的大头陆陆续续来了。
她本以为在古代她开一间车坊,没有现代那么麻烦,只需要开个工厂,再招些人,然后拎出去买,但却没想到,还需要官方颁发的一种贸易凭证,办理一系列手续,包括申请营业执照、缴纳税费、租赁房屋的契税、招聘员工和申请营业许可证等。
……想不到啊,就邺国这如今的破败商圈,还能给整得这么方方面面的收费标准,这无所不用其极的赋税手段,她着实叹为观止了。
她两眼放空:“现在想做个正当买卖,就这么麻烦吗?”
“就是啊,他们说得我头都大了,这些东西需要备齐的,我愣是记不全,县衙的那些人多问几句,便是爱搭不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瞧着咱们俩一问三不知,对行商的事一窍不通,故意为难我们?”
这说这事把牧高义难得啊,简直比叫他设计出一款高杀伤力的军营器械还恼火。
郑曲尺看牧高义挠头抓耳的样子,也明白这事交给他们办是不成了。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她这会儿倒是领悟了。
他们这些人,没一人干过商人,没专业人士的引导与帮忙,想一步登天就将工坊开起来,要不然就是“灯下黑”要多走些许多弯路,费时,要不然就是拿钱来买教训,费钱。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别去了,你们不懂这些,这一趟一趟跑起来太浪费时间了。”
万一这些人再一拖沓,只怕这些手续半个月都办不下来。
“是啊,可咱们也没有做过买卖,这事还真不好弄。”牧高义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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