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赵成接到报案,一听是宣平侯府的事,急急忙忙带着人往明月巷赶。
衙门离明月巷仅隔着两条街,快马赶到,也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
时间不早不晚,刘四的尸身,刚好被人从井里捞出来不久。
动静闹得着实太大,惊动了阖府上下。
各房主子虽未曾露面,都派人前来打探。
围观的人,比之方才只多不少。
门房领着知府和仵作衙差到水井旁,宣平侯沈济身边的大管事周平,也几乎同一时间抵达了现场。
戒备森严的武将侯府发现死尸,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安妈妈迎上前,将事情言简意赅告诉周管事知道。
周管事一边命人喝退不相干的仆婢们,一边让人搬来桌椅,奉上茶点,在赵知府耳畔讨好低语。
“……侯爷的意思,请府尊高抬贵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承了府尊大人这份人情,来日定涌泉相报……”
赵成匆匆赶来,就是冲这句话来的,呵呵一笑,“替本官转告沈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日后沈家和赵家多来往走动,贵妃娘娘那边,也惦记着侯爷的好呢。”
周平连声称是。
又见赵成朝仵作和衙差打了眼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沈灵犀在旁冷眼旁观,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见那仵作得了赵成暗示后,草草将尸身验看一番。
又逢衙差在水井旁捡到一只酒壶,仵作便顺势下了定论,“死者全身并无外伤,系酒后失足落水,意外溺亡。”
失足落水,意外溺亡。
这样的尸检结果一出,待查明死者身份,官府便可直接结案。
如此,今日宣平侯府发现尸身一事,就会被轻轻揭过,也保住了宣平侯府的颜面,不会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灵犀既如此兴师动众演了一场,自然不会让他们就这般糊弄过去。
她走到尸身前,看向仵作,用轻软清灵的嗓音,好生请教,“敢问仵作大人,死者身高七尺有余,不慎跌入井中,这水井四周,该有脚印或擦蹭的痕迹,死者的头腿之上也该有磕碰伤痕才是,这两样东西一个都没有,怎就能断定他是失足坠井?”
仵作脸色微变。
眼前这姑子,一听便是个懂行的。
仵作:“若是酒后寻死,自己跳下去,身上自然没有伤痕。至于别的痕迹……这尸身本该由官府来打捞,贵府擅作主张将尸身打捞上来,破坏了现场,已无从查证了。”
沈灵犀轻笑,“若是自杀身亡,须得先确定他的身份,官府应查证他自杀的动机,方能下此定论,你连他身份都不知道,又如何判断他是酒后自杀,而非酒后失足呢?”
“所以我方才只说他是酒后失足。”那仵作眼中已有了几丝不耐,朝知府的方向揖了揖手,“至于是不是自杀,自然要由知府大人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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