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柔软的手心,轻掩楚琰的薄唇。
她低俯下头,隔着手心,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轻声低语,“嘘,她来了,别说话。”
楚琰的凤眸,漆黑如墨。
他看着沈灵犀黑白分明的杏眸,眼底氤氲着难言的情绪。
沈灵犀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往他们飘来的谢章华身上。
眼见谢章华即将飘到楚琰一丈范围之内。
沈灵犀赶忙开口道:“您别再走近了,殿下身上有煞气,会伤到您的。”
谢章华全然没有料到,他们还醒着,忙侧过身去,抬起衣袖轻掩自己的面容,便欲往外飘---
“等等。”沈灵犀轻声唤住她,“若您就这么走了,心结就再也解不开了,您真忍心如此吗?”
沈灵犀没有明言,谢章华已然听出她的意思,身形微顿。
而楚琰,似察觉到什么,大掌轻握沈灵犀的手腕,将掩在他唇间的手握在掌心。
他没有回头,凤眸深彻地注视着沈灵犀的双眼。
“那是何人?”他哑着嗓问。
沈灵犀正欲开口---
“别、别说。”谢章华转身看着她,一双美目盈满泪水,哀求道:“别告诉他,我……我不想让他再伤心难过了,别告诉他……”
沈灵犀到嘴边的话,因着这声哀求,生生咽了下去。
谢章华见她没再开口,指尖轻拭去眼角的泪,对她道了声谢。
“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在楚琰的后背凝了一瞬,转身离开。
沈灵犀眼见她的魂影消失在殿中,脑中尽是疑云。
先太子妃为何对楚琰避而不见?
她可知晓,楚琰这些年一直在受梦魇的折磨?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楚琰见沈灵犀迟迟没有回答,凤眸幽深如晦,“她走了?”
沈灵犀收回视线,与他四目相对,轻咬唇瓣,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楚琰会继续追问来人是谁。
正犹豫该如何开口---
岂料,楚琰只是面无表情地闭上双眼,“那就早些歇息吧。”
他若问了,沈灵犀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他没再继续问……
沈灵犀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被黯淡的月色勾勒出沉默的轮廓,心不知为何,忽然软下去一块。
堂堂绣衣指挥使,不会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又怎会猜不出,今夜的来人是谁。
“你……”
她宽慰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却被他惺忪沙哑的嗓音打断,“若你睡不着,那我们继续聊聊成亲以后,该如何应对皇……”
“我这就睡。”沈灵犀赶忙道。
她飞快地重新躺了回去。
然而,到了此刻,她才发现---
自己的手从方才开始,便被楚琰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覆在掌心,未曾松开过。
他掌心的薄茧,贴在她手背的肌肤上,仿佛带着灼烫的温度,令她手心沁出薄汗。
沈灵犀指尖微动,想要不动声色,将小手抽出来。
可是,对方却好像忘记了这回事似的,半点没有松开的迹象。
耳畔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沈灵犀就着窗棂外透过来的月光,见楚琰英挺的眉轻蹙着,仿佛笼罩着淡淡的哀伤。
她想到昨夜他深陷梦魇时的情景,终是心一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闭上了双眼。
待到身旁的小姑娘,沉沉睡去,楚琰悄无声息睁开了双眼,凤眸在黯淡的月色中,一片清明。
他牢牢握住包覆在掌心的小手,薄唇轻启,无声低喃,“此生,我只有你了,别丢下我……”
*
沈灵犀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睡在一口棺材里。
棺材板许是在烈日下暴晒得太久,棉絮也铺得不够厚,硬邦邦的,不怎么舒适。
这些缺点,尚还能忍受,最要命的是,棺材太窄了,胳膊和腿随便动动,就觉得挤得不行。
她这个做掌柜的,都能挑出一堆毛病来,如何能让买主满意?
唯一值得夸赞的,大概就是暖和了。
可是,棺材毕竟是埋进土里的东西,暖和有什么用呢?
沈灵犀蹙眉,嫌弃地戳了戳棺材板,暗忖着也不知是哪家木匠做出来的活计……
“这不行……得重做……”她模糊地呓语道,“得按我说的来……”
“好,你说,要如何做?”
一个低沉暗哑的嗓音,传进沈灵犀的耳畔。
沈灵犀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棺材板的声音,甚是好听。
正打算夸赞两句,她冷不丁意识到---
嗯?
棺材板怎么会说话?
这声音,为何这么耳熟?
像楚琰的声音。
楚琰……
楚琰???!!!
沈灵犀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被雪色衣襟轻掩的优雅锁骨。
鼻息间,充斥着清冽好闻的皂香。
她整个人正窝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青葱的指尖尚还维持着,戳在对方心口的姿势……
沈灵犀身子一僵,瞬间绷紧了头皮。
所以,梦里的“棺材”是楚琰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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