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下套（二合一）

沈灵犀与楚琰交代一番，便独自下了马车，走到那片空地前。

刘美人飘到她身边。

正如刘美人先前所说，地上那些冰晶，早已被鸽子啄得七七八八，只有一些极小的残末，在阳光下面闪烁着光泽。

那些鸽子见到沈灵犀走近，并未像寻常鸽子那样飞走，反而继续在地上啄着什么。

“这些鸽子不怕人的。”刘美人在旁说道：“昨日还有几个嘴馋的小乞丐，跑来将这些鸽子打了拿去烤着吃。只不过我瞧见，那些冰晶都没被他们带出这方寸之间，只有这些鸽子能将冰晶衔走。”

沈灵犀杏眸微深，抬眼看向那些鸽子飞走的方向。

那是大周的方向。

她再次想到昨夜的那个梦，转头对着刘美人请求道：“请你帮我个忙，如今只有魂魄能追上这些鸽子，能不能请两个后妃姐姐替我跟上去瞧瞧，这些鸽子把冰晶衔去了何处？”

刘美人点了点头，转身正打算去安排，便见一个身材颀长，面目俊秀的将军，带着几个兵卒，从城里策马而来。

却也不便多问，便道：“我都记下了，会一字不漏转达给娘娘的。”

“殿下，是有什么心事？”

他既说无事，沈灵犀也跟着坐好。

是以，上元节这日，当楚琰和沈灵犀乔装打扮一番，坐在马车上看见他们入城——

沈灵犀见状，婉转地轻劝：“听刘美人说，殿下这几日为了照顾我，一直没有休息好……殿下不如歇歇，我替你看卷宗吧。”

沈灵犀估算着马车与她的距离，再抬头看向那些鸽子，脸上的笑容，隐没在唇角。

做完这些，正欲抬头去拿楚琰手里的卷宗——

因着两方人马都是回京的，路上免不了结伴而行。

*

太子和太子妃的车驾，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上元节前一天，隐秘又低调地驶入了京城。

是以，李氏也不认得云崇。

按理说，李笑晴协助徐远善给老祖宗下药这种事，若是传开来，便是把她浸猪笼都不为过。

“我并非吃醋。”楚琰正色否认，但话到嘴边，却在下一刻改口。

这些鸽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更何况，沈灵犀留着李笑晴的性命，尚还有用处，所以，她模仿镇国公老祖宗的笔迹，写了一封休书。

忽然听见车厢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和田玉的双鱼佩，我那正好也有一块，比你手上这块玉佩的雕工更精致，质地也更温润难得。”

可眼下，李氏也顾不得这些身外之名了。

清越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惆怅。

慕怀安抬起一双桃花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太子妃忘记了，如今我已不是大理寺卿，这种案子可轮不着我管。”

沈灵犀微怔，“那你是……来送我的？”

她颇有心事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出神望着那些鸽子飞离的方向。

哪怕回去李家以后，是龙潭虎穴，她也得闯一闯。

一路上，京城和云疆的消息，经各地绣衣使的暗桩，源源不断送到楚琰和沈灵犀的手上。

慕怀安唇角微微漾起一抹浅笑。

她放下车帘，便见楚琰手里拿着案宗，可那双凤眸，却静静地瞧着她。

“这两日你昏睡不醒，他也曾来瞧过你几回，很是关心你，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可要好好与人告个别呦。”

沈灵犀笑着应了句，“好，以后都听你的。”

“也愿慕将军，从此以后在云疆，天高海阔，鹏程万里。”她像过去那样，对他福身一礼，“云疆的百姓，日后就托付给慕将军了。”

可她忖度着，慕怀安既在这种时候，开口相求，或许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沈灵犀见状，莫名松了口气。

她只想活命。

沈灵犀愣了几息，才缓过来。

除夕那夜给云崇送吃食的小子，是徐桓身边的得力小将，名叫徐贞，很是机敏。

“这是慕家家传之物，能调动祖父留下的暗桩，是祖父当年临终前留给我的……如今我身在云疆，日后恐也用不上了。”

消瘦下来的身形，穿着绣着金线的锦袍。

慕怀安点了点头。

有意思。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

只见云崇骑着高头大马，戴着人皮面具。

楚琰轻揉眉心。

沈灵犀朝不远不近飘在马车侧旁的刘美人，使了个眼色。

毕竟，以慕家其他人如今的身份，想要与宫里的皇后联系，怕是比登天还难。

载着楚琰的马车，在慕怀安离开以后，才缓缓朝沈灵犀驶来。

说完，楚琰垂下狭长的凤眸，神情镇定，继续阅读卷宗。

她虽不认得徐贞和云崇，却因着早年经营香行的缘故，对香料颇有心得。

李淮作为义阳侯世子，又是李家的男丁，自然要负责将李氏护送回京。

沈灵犀眉心跳了跳，顺着刘美人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而那些被楚琰身上的煞气，惊飞的鸽子，却是在往云边城的方向飞。

可跟在他们身后，徐远善的亡魂，那张肿成猪头的脸，神色就不太美妙了。

沈灵犀见状，终于放平了眉眼。

沈灵犀因为魂魄不稳的缘故，在马车上昏沉入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候多。

李氏既与他套近乎，在徐贞眼皮子底下，他极尽可能地与李氏接近，凭着他对镇国公府的了解，在接连几日的试探之下，云崇总算在李氏含糊其辞的表现下，隐约猜到，镇国公府究竟发生什么。

拿到手才发现，玉佩只有她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头尾相连的双鱼。

“是。”慕怀安坦然直视着她，认真地道：“相识一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自然该来相送。愿你此去经年，平安喜乐，良辰美景皆有人共度……”

“珍重。”他轻声道。

衔着冰晶的鸽子，飞的方向是大周所在的东边。

“没有。”楚琰低眸，否认，视线又落在手中的卷宗上。

李氏常年在京城，对于徐家军的兵卒认得并不多，自然认不得徐贞。

慕怀安后退半步，朝她揖礼，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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