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惜售也正常。
熊贵清想再往东,去东胜乡看看。
毕竟那里要更偏远些,价格就不会那么强势。
过了胜利水库,往东第一站就是东胜乡的向阳屯。
他开着吉普车一进屯子,就被孩子们围住了。
屯子里的大爷大妈还以为是乡政府来人了呢。
熊贵清摇下窗玻璃,问围着的孩子。
“小孩,谁家有苞米卖啊?”
“你要买苞米吗?”
“对,你知道谁家有吗?”
“屯西老孙家有。”
“对,他家最多!”
“我带你去。”
一群孩子呼啦啦在前面跑,熊贵清缓慢的跟在后面。
很快就在屯西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了。
“孙老二,孙老二,有人买苞米!”
孩子们像是训练好的,齐声在门口喊。
“喊啥,喊啥!”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房门处传来,门口处站着一个毛胡子大团脸的矮个子男人。
那人看了眼门口停着的吉普车,赶紧关门走了出来。
孩子们才不管孙老二的呵斥,依然说道:“孙老二,买苞米的!”
熊贵清见满脸大胡子的孙老二走来,他才推门下了车。
“你家有苞米卖?”
“有点。”
孙老二粗声粗气的回道。
“多少钱一斤?”
“咋的也得一毛三啊!”
这就比胜利低了一分。
“能看看吗?”
“行啊。”
孙老二带着熊贵清往院里走。
在院子的东边,围了三个大粮囤。
是用蔑席围成的茓子。
也就是用蔑席一圈一圈围起来的,以前农村农场都是这么搞临时粮囤。
孙老二拿来一把梯子,架在了粮囤上。
熊贵清爬上梯子,掀开了茓子顶部的盖着的苫布。
满满一粮囤的金黄苞米粒。
伸手抓了一把,干爽,饱满,硬实。
“苞米还不错。”
说着话,他把胳膊使劲的往粮囤里面插,在深处掏出一把苞米粒来,和上面的品质相同。
三个粮囤都看完,熊贵清问道:“价格还能谈不?”
“唉,老客,你能给多少?”
孙老二知道,自己不可能卖上一毛三,要是这人再往东,去了其他的屯子,那价格还得更低。
他手里缺钱,明年开春种子化肥还等着钱呢。
“你先说个实价,我听听。”
熊贵清把球踢了回去。
“我最多再降一厘。”
孙老二咬牙说道。
熊贵清没说话,而是往外走。
孙老二见状,赶紧跟在后面。
“老客,你给个价呗!”
这就是服软了。
这会儿的农民有啥资格硬顶?
市场刚开始松动,有国营的价格顶着,谁都没法。
熊贵清边走边说道:“现在的苞米价没有你想的那么高。”
“……”
见没有回应,熊贵清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最多一毛二。”
“为啥啊?那我还不如卖给粮库呢。”
“哥们,你除了运费装卸费能有一毛二吗?”
“粮库价一毛二分七,我没说错吧?这还是没扣等没扣水,再去掉运费装卸费,你能一毛一分五就不错。我一毛二都给高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熊贵清刚走出院子,吉普车周围已经站了好大一圈人。
“老客,收苞米是吧?到我家看看,离这不远,前面一拐弯就到。”
“老客先到我家,就在隔壁!”
孙老二见这么多竞争者出现,心里苦涩。
可有啥办法?
大家伙都缺钱啊!
原本熊贵清想在向阳屯随便看看,还要继续往东,过小柳毛沟到三合屯和东民五屯。
那是东胜乡东南角,也是有路可达的地方。
谁知道,刚到向阳屯就被绊住了。
有这么多要卖苞米的。
于是,他咳嗽一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今年的苞米市场价上不去,像老孙家这样的标准,最多一毛二,如果水分再大的,可能就一毛一了。”
就算他这样说,还是有人拉着他去看苞米。
“远吗?”
“不远,就在前面,几步路。”
熊贵清锁好车,跟着去看。
孙老二表面上没有反应,可心里急的猫抓心。
要知道,现在虽然市场逐步放开了,可是来乡下收购粮食的这些粮贩子还是很少。
一个是市场刚开,很多人都在小规模的试探。另一个就是,贩运粮食需要大笔的资金。
很多人虽然倒腾粮食,可是资金不足。
只能一批一批的倒腾。
所以,大量乡下的粮食卖不出去。
以前国家粮库是统购,意思是,只要你种出来了,我都要。
现在是除了合同订购的部分我要,其他的通过市场收购部分就要看质量说话了。
可不是啥粮食都要的。
那些水分大的,杂质多的,成熟度不够的,国家也不要啊!
农民质量好的粮食毕竟只是一部分,还有好些质量一般的粮食,咋办?
没有这些下乡倒腾粮食的老客,他们手里的粮食只能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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