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新婚夫妇,第二日是要早早前去拜见男方家中父母的。
夷安公主久不经人事,昨夜干柴烈火,任平性急,情到浓时,少了几分怜惜,多了几分狂野,折腾了一夜,使其身子骨乏困得很,哪里还能早起的来?
再者任平本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任父,任母昨夜都睡得甚晚,并也知晓自家儿子的性子,根本就没准备任平夫妇能来给自家早早行礼。
宗正部派来的侍女,仆人,倒是记得规矩,也想要上门去提醒两位新人,可惜没有任平的命令,他们如何能进得去许野亲自把守的院门?
许野乃游侠出身,可不管什么礼不礼的,他只知道任平最爱睡觉,若无大事,其被吵醒,自家等一众亲卫弟兄,少不了要看他一天的脸色。
至于什么是大事,什么不是,许野心中自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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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先出去,待妾身更衣。”
悠悠睡醒的夷安公主,见任平正在色咪咪的看着自己,忽得又想起了昨晚的疯狂,不由得害羞不已,赶紧拿被子遮住自家身体,娇滴滴的“哀求”道。
这等娇弱模样,最是动人心。
任平一时没忍住,又小小欺负了她一下,二人温存了好一会儿,任平才在夷安公主的哀求下,缓缓起身,披上一件外套,笑呵呵的推开房门,到院里溜达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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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阿母!”
“阿翁!阿母!”
“哈哈哈……”
“好好好……”
任母,任父,看见任平带着夷安公主来拜见自己,那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一顿午饭,随即任平和夷安公主,便乘车撵进宫了。
按大汉礼制,倒是没有“回门”这一说,但任平迎娶的是公主,二人成婚,过去谢个恩,自是正常。
“臣任平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儿臣夷安见过父皇!”
“朕安!”
此时汉武帝怎么看,都觉得任平比先前的昭平君要顺眼多了。
行了礼之后,任平和身旁的妻子夷安公主刘玉对视一眼后,复出言禀告道。
“启禀陛下,臣想着与内子夷安公主一同去拜祭一下她的生母,尽一尽做晚辈的孝道。”
汉武帝闻言,点了点头,大汉以“孝”治天下,任平能有此心,汉武帝岂有不准之理?
“准奏!”
“谢陛下!”
任平拜谢了汉武帝之后,并未离去,这倒让汉武帝亦觉得有几分诧异。
“镇朔将军还有何事?”
“回禀陛下,臣思量着,自臣回京,时日已不短,今年匈奴虽已然遭受重创,却不能不防他们狗急跳墙,不守信义,再犯我大汉边塞之地,故而臣想和夷安公主在祭拜完母妃后,便择日启程返回朔方。”
“难得镇朔将军有此心,朕甚慰,不过汝久居边塞苦寒之地,难得回京,若是朔方无事,不妨多待些时日。
此言不是圣旨,去留都随汝,亦不必另行拜别了。”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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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和夷安公主出了未央宫之后,直奔妃子陵。
对于任平能够主动提出祭拜自家母妃,夷安公主很是感动,一路上都宛如小鸟依人般,靠坐在任平的身旁。
“夫人,要你这般急切的跟我回朔方,当真是苦了你,要不……”
任平于车撵之上,话还没说完,便被夷安公主以柔荑轻轻打断封堵。
“君去何处,妾自相随。”
感受到自家娇妻的情谊,任平心里高兴,亦不复再出言扫兴。
祭奠亡人,自然少不了火烛,香案,三牲祭品。
此事不是任平临时起意,他在数天前便已然计划好了,只不过当时没有确定下来,到底是哪一天去祭拜夷安公主的母妃。
如今定下来后,任平和夷安公主车撵在前往妃子陵的途中,他便唤来许野,让他派一個随身亲卫,召公输鹏,焦叟,徐仪,绯红前来。
他们是专业干“白活”的,任平所准备之物,亦都是吩咐给了他们,此时不唤他们前来,还待何时?
再者任平准备要回朔方了,自然也得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有所准备。门徒,家底,该带的都带上。
任平之所以这般急切的想要回朔方,只因为他对自己颇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是任平自认为,自家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长安可真是一个好地方,东西九市热闹繁华,自家媳妇的枫林别院也足够宽敞。
他们两个人大婚,汉武帝赐下宫女一百名,其中不乏能歌善舞者。
任平待在这里,菜肴换着花样吃,自家想玩什么,便玩什么,在任家的后院以及夷安公主的枫林别院当中,任平就是天,就是一家子的“皇帝”。
有钱,有闲,有佳人,这样的生活,教朔方苦寒之地如何比?
前几日红英她们来信报平安的时候,还说如今在沃野城,早晚依旧要穿大氅呢!
并且任平自家的将军府,到现在连地基都没打呢!
一众百姓倒是都住上了新房子。
任平回去之后,免不了还得在帐篷营地中,窝上几个月。
居住环境还是小事,主要问题是,任平一回到朔方后,便不会像如今这般自由了。
每天肯定有大量公文,事宜,需要他处理。
前几日任平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魂穿至此,娇妻美妾都有了,生活富足,位高权重,往后还要追求什么?难道是“青史留名”么?任平对此不感兴趣。
既然自己没什么要追求的了,为啥还要屁颠屁颠回朔方那个苦寒之地呢?
任平相信,以自家现在的地位,启奏陛下,太子,想要留守长安,做个闲职,或者随着夷安公主一同,带着其他四位妻妾,回到封地夷安,感受高密国的繁华,亦未尝不可。
大汉十三州,大好河山这么多,每日游山玩水,足够玩到任平老死了。
放着轻松日子不过,自己何苦去朔方“争命”。
这个问题,任平想了很久,最后说服自己回朔方的,是那沃野城十几万百姓。
眼下他们的生活刚刚见到亮光,若是换了一个将军,刺史上位,任平再把大量属于自家的钱财取走,整个沃野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再有匈奴之患尚未平息,任平对此更是深恶痛绝。
这些都是任平给自己回朔方找得借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他放心不下朔方,亦离不开那片边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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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祝令薛洋,见过镇朔将军,”
拜祭之事,虽然从急,但却不能乱。
妃子陵那边的情况,墨家公输鹏和任平简单讲解过。
陵里现在最少有几百个伶人的坟冢,任平和夷安公主贸然前去,如何能够找到?
之前夷安公主不是不想去拜祭自己的母妃,只是她身为女儿身,又是寡居长安,宗正按礼法,给驳斥了。
宗正不同意,夷安也求过几次汉武帝,所上的表文,均没有音讯,宛如石沉大海一般。
任平这次出面,也没先找刘氏宗正,而是直接觐见的汉武帝,汉武帝同意后,他直接派人寻来了九卿中太常的手下大祝令问询。
“薛祝令,你掌管祭祀事宜,现今本将军,想要祭拜夷安公主的母妃,但不知需要准备什么章程?”
有夷安公主当面,任平话说的还是很委婉。
考虑到夷安公主的感受,没有直接问太祝令薛洋知不知道,夷安公主母妃的坟墓在何处?
任平此时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家还是考虑不周。
许多事,都应该自家一人提前做,只怪准备婚事,太过忙碌,任平时间又紧,许多事,难免想得不那么周到。
“呃~回将军,此事下官亦需要回去探查典籍,若是将军情急,不妨唤东园匠令,与下官一同探查,必然能够大大增进速度。”
任平不是笨人,大祝令薛洋亦不是,他听出了任平的话外音,任平也听出他的话外音了。
“公主,家里的三牲,不知道下面人有没有备好,劳烦公主,可先回家查验一下,咱们在妃子陵汇合。”
“皆依夫君。”
夷安公主亦是聪慧之人,她听出话外音之后,脸上漏出了淡淡的哀伤,任平见此,心中不忍,连忙想个由头,把自家媳妇,支回了家中。
夷安公主亦懂任平的心意,佯装不知,很是配合。
任平下了车撵,许野带着几名亲卫,牵过战马,其他人随着车撵掉头,返回任家。
因为此时任平所在之地,已然是出了长安城,路上便无多少行人,他和大祝令薛洋说话,倒也方便。
“汝真不知?”
“呃~将军问询,下官不敢有欺……”
太祝令薛洋的话说到一半,暂时停住,向着夷安公主的车撵观望了一番,待看到她着实走远了后,又向任平所在靠近了两步,方才低声接言道。
“夷安公主之母,不过是被陛下偶然宠幸后有孕,受封品阶不高,绝不会超过八子之上,亦不会是八子,按我大汉律,八子秩千石,比爵中更,可自择归葬之地。”
太祝令薛洋的话,依旧没有说全,他也不能再往下说了,再说下去,薛洋怕任平替夷安公主恼羞成怒,收拾自己。
他的话,其实已经说得挺直白的了。
妃子陵名号挺好听,实则跟乱坟岗有啥区别?
宫中不够品阶的妃嫔,伶人,死了都往那里扔,里面连个碑都没有,皆是一个又一个的坟包。
唯一比乱坟岗强一些,就是此处有守陵宦官,不至于让妃子陵中的尸首,随意被野狗啃食。
“许野!”
“在!”
“你亲自跑一趟,把东园匠令给我请到妃子陵。”
“诺!”
吩咐完许野后,任平翻身上马,笑呵呵的对着大祝令薛洋说道。
“有劳大祝令了,还请薛祝令,随某家跑一趟。”
薛洋闻言能说什么?
他一个大祝令,哪里敢得罪任平,只得拱手回礼,在一旁沃野军亲卫的搀扶下,上了战马,同任平一起赶赴妃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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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一到妃子陵,方才知道公输鹏,大祝令薛洋,为啥提及此处,都是直摇头。
放眼望去,前方一片坟茔地,一块碑都没有,若不说此地是“妃子陵”,单看这模样,任平还以为是到了哪片乱坟岗呢!
公输鹏,焦叟,徐仪,绯红带着几十号门徒,一众祭祀用品,来的速度,却比任平还要稍快一些。
“参……”
“免了!你们几个谁是这里的主事?”
公输鹏几人见到任平刚要行礼,便被他给打断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未时已经过了大半,其还想着今日让自家媳妇祭拜上他那个死诡丈母娘呢!哪里有时间和公输鹏等人客套?
听到任平发问,被公输鹏等人寻到的几个守陵宦官,哪里敢怠慢?
“婢子周让,暂管此地大小事宜。”
“夷安公主母妃的长眠之所,汝可知晓?”
“呃……”
宦官周让,被任平这一问,直接给问懵了,其转回身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无碑坟墓,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任平见此,也不再多问,直接对着手下亲卫指了指,手下亲卫会意,立马将腰间佩剑解下,递于他。
任平接过佩剑,“嗖”的一声,便将宝剑抽了出来,剑锋直指宦官周让。
“周让,夷安公主母妃的坟墓,汝可知晓?”
任平此举,都把周让给吓傻了,其闻言立即跪倒于地,不住叩首。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不是小的有意欺瞒,实在是小的来此时日尚短,只有不过区区三年,以往的名册,皆在前任主事手中,前任主事死前说是上交给了皇家宗正,小的也曾上表讨过,却被以涉及皇家宗事,给驳斥回来了。”
任平见此,感觉周让不想说假话,便收了佩剑,还给了亲卫士卒。
方才他也不知周让是否知道些什么,任平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他可没想在天子脚下,无故杀人。
若是他真有心想要和周让过意不去,随便扣个罪名,扔给执金吾也就罢了。
似这等宦官主事,十个人,有九个半,屁股都不干净。
扔给执金吾,必然能查出些罪名。
在汉朝无故杀人,可是重罪,夷安公主的前任死诡丈夫昭平君,就因为醉杀主傅,被汉武帝明正典刑了。
任平一听在此下葬的明细在宗正手里,便觉得头疼。
其实这种事,他也知道自然是向宗正问询容易得多。
但现在这个皇家宗正是燕王刘旦,此人纯纯一个有野心没脑子的大傻蛋。
他现在远在封地,任平如何去找他问询?
京中的宗正部官吏,都和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是在天子脚下,许多事任平都放不开手脚。
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他自是不想和宗正部的人打交道。
任平心里清楚得很,中山靖王之后刘屈氂就是被自己亲手杀的,皇家宗正部的人哪里会待见自己?
任平再如何也不是他们刘家的人,按照这些皇家宗正部的人思想,刘家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任平一介外臣动手。
此番任平大婚,宗正部的人,即便有汉武帝的旨意,也有些出工不出力,要不然任平和汉武帝,也不会险些都因为媒妁的事,而耽误了大婚。
任平阴沉着脸,端坐马上不说话,静待东园匠令,在场其他人见此,亦不敢多言。
他们都被任平方才剑指周让给吓到了。
公输鹏,绯红,徐仪,焦叟见此,心中更是隐隐觉得兴奋。
以往大家对于这位镇朔将军的胆大妄为,放荡不羁,都只是听闻,今日总算是亲眼所见了。
任平知道自己是在吓唬周让,不会真用剑砍他,可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觉得任平是在吓唬人,都认为如果周让后续的回答,没有让任平满意,说不得现在他已经变成一段一段的了。
公输鹏,绯红,徐仪,焦叟,先前还对自己到朔方后的生活,有些不安心,现在看到任平的性情展露后,他们心中的不安立马消失了。
凭此放荡不羁的性情,庇佑几个诸子百家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此时即便任平手中无剑,宦官周让依旧不敢从地上爬起来,就是一大佐证。
大祝令薛洋是在场众人中,最无奈的人,他做了十几年的大祝令了,自认为在大汉没有比自己这个官职更安全的了,谁能想到今天碰上了任平这个“活阎王”。
“下官东园匠令薛晓,见过镇朔将军。”
“免!”
薛晓,薛洋都姓薛,且这个薛晓在给任平行完礼之后,眼神一直在向大祝令薛洋那边瞟,任平见此,不由他们二人多说,也猜到他们两个必然有亲。
“东园匠令,你掌管陵墓器物铸建,我且问你,夷安公主母妃的陵寝所在何处?”
“将军稍待,容下官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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