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感叹了一番,刘升就步入由大片房屋和几条街道组成的毛家集。
路上难民有带着家当扶老携幼的,也有已经走不下去,坐在路边往身上插几根茅草卖身的。
至于说面有菜色、形容枯槁之人,入目皆是。
还有些人,瘦弱的身躯挺着仿佛怀胎数月的肚子,或是双目泛绿,或是双目无神,更加扎眼。
那些卖身的人,多数都低着头沉默着。只有少数人,偶尔抬头用恳求的语气喊两句,声量并不大,因为没力气。
至于说影视中那种卖身葬亲人的,刘升一个都没看到。
他豁然醒悟,此时此地,死人或许等不到入土就没了,又或许入土了也会没···
“听说西边、北边的旱情比我们这边严重多了,一些大河都见了底。”
“听老人们说,春旱之后必有蝗灾。如今又到处都是兵祸,瘟疫也是一阵阵的,这日子可咋过?”
“行了吧,我们这边算不错了,至少辛苦一点,勉强可以活下去。”
“这难民越来越多,也没看到官府赈济···活下去?我瞧着难。”
“···”
听着一些行人的议论,刘升又暗暗叹口气,越发觉得,老天让他房穿到这明末,是要让他有所作为的。
在毛家集逛了一圈,刘升最终又回到了北街口。
因为他发现这里卖身的最多,方便他选人。
“放手!我不跟你走!”
“说好的价钱又反悔,当我毛三爷是好欺负的?”
前面一阵争吵,引得一些人围观,刘升也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看着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正跟一个中年男子拉扯。
少女身后躺着一个妇人,面色土黄,嘴唇皲裂,头发凌乱,看不清具体模样。倒是那少女,虽然也一脸土色,却依稀能看出瓜子脸上五官标致。
“我只卖身作婢女,不去窑子!”少女有点力气,抓住了一棵树桩,半躺在地上硬是不愿走。
眼见周围人越聚越多,毛三爷便松了手冷笑,“不去窑子?你以为大户人家婢女是那么好当的?你要卖身一两银子买药救母,毛家集只有我愿意出这个价钱!”
听了这话,少女看了眼身后的妇人,面露挣扎神色。
这时,刘升注意到少女剩下有树枝划出的字迹,过半看不清了,只剩“救母”二字可以辨认。
他心中一动,拨开面前的几人,出声问:“姑娘识字?”
少女闻声看了刘升一眼,大约是觉得刘升衣着不普通,器宇不凡,忙答道:“回这位老爷,我识字,还会些算术,洗衣做饭打扫也会,我很有用的!”
旁边的毛三爷打量了刘升一番,皱眉道:“外来的后生,你这是要抢我毛三爷的货?建议你先打听打听,这毛家集有几个敢得罪我的。”
刘升扭头对毛三爷一笑,道:“毛三爷误会了,我是来给你送财的。”
“送财?”
刘升道:“方才听了会儿,毛三爷买下这姑娘是准备转手卖到窑子里去?”
“是又怎样?”
“不知毛三爷能把她卖几个钱?”
毛三爷眼睛一转,道:“卖多少是我的事,凭什么告诉你?”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道:“窑子买人,最多也就三五两。”
毛三爷一听就恼了,环顾人群气急败坏的呼喝:“谁?谁敢坏爷的好事?!”
刘升看了眼人群中某个退出去的身影,笑了笑,道:“毛三爷,我拿四两给你,算是从你手里买下了这姑娘。省得你在这里跟她争执,后面转手还麻烦。怎么样?”
“这姑娘长得标致,四两少了。”毛三爷毫不掩饰他眼中的贪婪。
刘升摇头,“我这边还得再出钱买她,实际要花五两银子。
你看这北街口,到处都是卖身的人。这年头人不值钱啊,五两银子已然太多。毛三爷如果不愿,我就不管这闲事了。”
说完,刘升作势欲走。
卖身的少女见此满脸紧张。
毛三爷犹豫了下,终究拉住了刘升,道:“算了,四两就四两吧,给钱!”
刘升一边掏出四两碎银,一边道:“有周围的乡亲见证,毛三爷又是这毛家集的头面人物,相信是说话算数的。”
“那是。”毛三爷相当于白捡了四两银子,又听了刘升一句捧,心情大好,“后生,提醒你一句,这小姑娘不老实,买了她先去立契。”
说完,带着两个跟班,哼着俚曲往集镇里去了。
刘升看向卖身的少女,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起身向刘升施了个礼,这才道:“回恩公,小女子李香云。”
刘升伸手摘了插在李香云头上的茅草,这动作吓得李香云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才知道误会了刘升,不禁小脸一红。
不过她脸上尽是土灰,红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先呆在这里,我到周围逛逛就过来。我叫刘升,有事就高喊我名字。”说完,刘升就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他要找人过来立契,还要再“买”几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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