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清拜见过干爹梁永之后,坐着马车闭目往自己府邸晃去。
突然,他开着口用尖细的嗓音懒懒地开口问道:“讲起来也三五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陈恩平是怎么办事的。”
跟在马车旁边跑着的李负笑道:“主子放心,陈恩平为了这事专门召回了手底下最高强的杀手,狱中也收买了内应,想必这两天就该给我们消息了。”
李清嗯了一声:“这陈恩平果然是个用心办事的。”
“我们回去静候消息吧。”
李负垂首答应一声,即使李清坐在轿子里看不见,他也随时随地保持着谄媚的笑容。
李清这回轻车简从,没有带几个侍从在身边。几个人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就返回了府邸。
李清还未下车,一个留守的心腹就慌里慌张地跑到他的车前急声禀报了几句。
李清脸色大变,慌忙下车奔院中跑去,只见角落里五颗被生石灰处理过的头颅一字排开,死不瞑目地看着他,其中一个竟是东厂档头陈恩平!
陈恩平的脑袋的百会穴上插着一个直没至刀柄的锋利匕首,把柄上缠裹着一片布绢。
李清慌忙去摘那布绢,展开一看是一行血字:“刘俊代父拜谢监军!”
他脚底一软,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
李负也被惊得下巴张得老大,敢杀东厂的大档头!
这简直就是亘古未闻,刘俊竟有这么包天的胆子?
李负仍在发懵中,却是听得身边李清身体哆哆嗦嗦的声音。
“刘俊——”李清仰天嘶吼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李负慌忙跪下去扶住。
两个月后,万历皇帝传出旨意,刘綎以身殉国,追赠少保,世荫指挥佥事,家人厚恤。
其子刘俊袭杀建奴归国,忠勇可嘉,本当袭职,然其押解京师途中逃走,其情可闵,其罪不赦,酌情降为百户,发辽东从军以报君恩。
辽东监军太监李清道听途说,不加甄别混淆视听,无心有过,贬凤阳看守皇陵。
满朝文武捏着鼻子高呼圣明,刘俊母子也终于逃出升天。
呼吸着牢房外面久违的自由空气,刘俊又有了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五日后,落魄失意的太监李清在去凤阳守陵的途中,被白莲教妖人劫杀,那伙匪徒不光杀人越货,还将李清连皮扒下,剁碎四肢扔在野地里喂了狗,当真是十分残忍。
大太监梁永大发雷霆,一声令下缇骑四出,却是半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梁永大怒,杖毙了几个办事的头人,意欲继续追查。
这时候,东宫那边递来了条子,梁永黑着脸看了半天,终究还是长叹一声,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又三日,刘俊一家带着刘綎生前留下的家丁奴仆,一行浩浩荡荡,出关直奔辽东而去。
此时,贺世贤也因功从沈阳游击擢升为义州参将,仍驻辽阳。
北去的路上,刘俊缓缓骑着骏马,只见早春时分,大地已经万物竞发,暖暖的阳光和着轻风扑在脸上,分外让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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