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点点头,他很是赞同仲庆泉的这一番话,但涂定山还是反对道:“西虏不可以这样想,他们做事往往凭着一个血勇,在哪里吃了亏,一定会想着找回场子的!”
“况且他们都是一人双马,个个弓马娴熟,聚散如风,其他屯堡的军户又都是不顶用的,只有我们榆林铺的士兵堪战,一旦发现我们是硬茬,便会呼啸聚集,到时候还是三百对两千的局面!”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了涂定山一眼,心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胆怯了,你又没和西虏打过,怎么就知道毫无胜算呢?
只有刘俊和李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涂定山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流民这么简单,曾经十有八九在战场上混过。
刘俊当初不放心,还让李顺私下调查过他,一直未能实锤,今日看来是确定无疑了。
不过刘俊也不在乎,不管他之前是不是逃兵,至少从在自己麾下以来,还是称职的。
有人反对道:“那你的意思,我们就永远不能跟西虏打了?那大人练兵还有什么用?”
涂定山急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现在人数太少,时机不对。”
底下人又是吵吵喳喳,绝大部分都是求战的。
“卑职觉得涂兄弟所言有道理。”涂定山感激地看着杨端和,终于有人赞同他的意见了。
“像大人说的,西虏毕竟不是心腹大患,我们练兵不是奔着他们的,斩首再多,拼光了自己也没有意义。”
“卑职的意见是,相机而行,有可乘之机就打,没有的话,就护着百姓撤进山里,西虏是为了抢劫而来,不会在山里和我们耗时间的。”
刘俊点点头,榆林铺新立,虽说也急于寻求机会和正规军一战以试锋芒,但若拼得伤亡惨重赢得战斗也并不可取。
可若是见到了敌人就逃也很影响士气,所以刘俊也希望能在安全的前提下寻机战上一场。
想到此,刘俊便一锤定音道:“本千户计较已定,李顺,你继续带人密切关注西虏动向,我需要知道往孛罗埚、榆林铺方向的西虏到底有多少人,另外距离我们三个时辰路程的西虏又有多少人。”
“我榆林铺力争能够与部分西虏一战,以五百人为上限,最好人数相当。另外,将西虏入寇的情况飞快报与贺大人知道,孛罗埚、汤池堡守军也一并知会!”
“王富贵!你负责将堡内所有人畜、钱粮都搬运到山里躲避,明日日落前务必结束!”
“往年西虏也曾入寇到这里过,团子堡也曾组织过人员入山躲避,你们多去请教,务必做到井然有序。”李顺和王富贵一并答应。
刘俊又道:“杨端和、赵阿五、仲庆泉!”三人一起答到。
“你三人加紧操练各队士兵,做好站前动员,随时准备出战!”
“散会!”
蒙古军队的动作比想象中的还快,第二日一早,李顺便传来消息,塔山铺破了,管队官王梓亮战死,军资粮饷被劫掠一空。
之后,西虏兵分两路,一路往耀州驿、析木城方向劫掠,一路往孛罗埚、榆林铺而来。
其中往孛罗埚、榆林铺劫掠的西虏大约五百人,预计今日中午便能抵达孛罗埚。
孛罗埚也不过一个管队官驻守,堪战兵员不过七八十人,面对这么多西虏肯定支撑不了多久,西虏一旦下了孛罗埚,榆林铺便首当其冲了。
榆林铺附近的百姓已经开始陆续进山,根据之前军议讨论,五百西虏正是可堪一战的规模,况且早去救援还能和孛罗埚的守军里外夹击,更添一分胜算。
刘俊见众人众人纷纷请战,便嘱咐王富贵加紧转移人员、物资,自己则亲自带领所有战兵立即开拔往孛罗埚方向驰去。
孛罗埚在榆林铺东北约四十里,同辽东其余各处的屯堡一样,在边备废弛的大背景下,早已年久失修,士兵逃亡,军器缺失。
虽说也有一些勇武有血性的士兵,但毕竟寡不敌众,面对西虏在堡下猖狂的挑衅也只能听之任之,毫无办法。
管队官周勤站在堡墙上,目光血红地盯着堡下的耀武扬威的蒙古鞑子。
只见十来个蒙古鞑子越众而出,每匹马后面都拖着一个汉人百姓,那些个鞑子一夹马腹便是在堡前疾驰起来,后面的汉人百姓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然后被马匹拖在地上拉得皮开肉绽。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混合着鞑子的狂笑声,犹如针锥一般狠狠扎进堡上守军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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