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功夫,兄妹俩已经把年货采办完,东西不多,然而兜里的银子却是见了底。
想到还要给王广芝这龟儿子送猪肉,冯止便开口道:“幺妹儿,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冯妍嗯了一声,提醒他多加小心,然后就独自踏上回家的路程。
走到了城西这家猪肉铺,看着招牌上的货真价实四个字,底下有一个印记,写着洪武十年。
据说从洪武十年,彭县从州降为县,属成都府的时候,这家店就开了,至今二百多年,无人不说这家肉好。
“这肉怎么卖?要最好的肋排。”
“一两银子十五斤。”卖家头都不带抬的回答道。
冯止嘶了一口气,由于明代货币体系实在是太乱了,一两银子购买力在不同的地方也尽相同,但是这么贵的猪肉,他还是头一回买。
攥了一下手里的银子,估计剩下一两不到。冯止硬着头皮说道:“给我十斤,不要切,要整块的,用大包袱给我装好。”
这样还能显的量大些,他心里盘算了一下。
扛着这一大块排骨,沿着西门前的这条路一直走,挤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半个时辰,往北一看,终于走到了县属。
瞥了门前的八字墙,上面贴着一份告示:献贼入川,摇黄肆虐,兹令各里甲、厢坊有疑似流寇者,立即检举报县衙拿办。
冯止撇撇嘴,他知道张献忠这次根本不会打到这里来,他的目标是襄阳。
不过他就算知道也没法告诉官军,如果现在去跟杨嗣昌说这种事,肯定自己脑袋先搬家。
又走了会,终于到了王广芝家门口,要说这恶人房子地段真不错,几乎就在县城的中心,站在门口叫门子去通报了一声。
“哎呀,冯老弟来了,要我说冯老弟就是仗义,一口吐沫一个钉,这都没到年根底下就来了,不像有些人拖到家里过年都要开席,才好不乐意的给两只鸡。”
王广芝脸上笑的灿烂,冯止一看这家伙跟前几天一样,听到有好处收这语气就是热情。
唯独不同的是这人脖子上多了一圈红绳,一块玉系在绳子上。
这王广芝对着门子骂道:“狗东西,看冯老弟来了还不把东西接过来,还让人背着,给人压坏了。”
这门子抓紧接下来猪肉,冯止注意到这门子的手握了一下拳头,王广芝眼神一下就没那么热情了,连门都不打算让冯止进去。
冯止明白,这门子专门练就一身掂重量的好本事,不论谁送礼,过一下门子手就知道有多重。
王广芝能看到表面上的礼物,但是装起来的根据重量再决定待人的态度,明显是对自己送十斤肉不太满意。
“冯家的,眼瞅着八贼在咱四川闹腾,年后你可得记着抓紧把饷交了,这样才能抓紧打跑流寇,过安稳日子。”王广芝漫不经心提醒道。
冯止立马回复着说:“您放心吧,就是小的家里那点地,交辽饷勉勉强强,出来做工差点让树砸死,实在是没银子再交了。”
“嗯?你……”
冯止抓紧打断道:“小的想了另一个办法,上官您看看,小的给您做帮闲,像收饷、跑腿这事我来做,您就歇着,省得耗脚力。”
当初朱元璋建立大明朝,给的公务员编制实在太少,后来工作越来越多,八股出来进士的没有实务能力,所以官员就请幕友。
而吏却多请帮闲,一人着役,数人帮闲,易于诈财害民。
“就你?我们家三代都是衙门上班,吏房、户房都是我爹故旧,想跟着我干帮闲的排队都排不上,你算老几,有什么本事还想跟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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