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荀闭着眼睛,脑子里一阵恍惚,双脚感觉踩在软绵绵的地上,随时要倒下去一般,耳边的说话声没有停过,尖叫、议论、窃窃私语,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让他根本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什么。
有人在推搡顾荀的肩膀,耳中有轻微耳鸣,每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到一阵异味。
苍蝇飞舞,心脏在剧烈跳动,一声一声,仿佛闷雷。
“……遥……”
“……醒……阿遥……”
“……”
“清醒一点!阿遥!”
顾荀张开嘴狠狠地喘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双眼,耳鸣声音逐渐减弱,感觉自己瞬间被嘈杂的声音团团包围。
有人抱着他,顾荀感觉得出来,但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却没有办法动弹,也许是惊吓过度,只能直愣愣地站着,任由身后的人揽住自己,然后用手遮住了视线前方。
顾荀的目光微微下垂,透过面前布满老茧的手掌缝隙看到了自己的手,一片猩红,那味道是血。
那双手在颤抖,不受他的控制。
“……娘……”
干涩的喉咙里,顾荀试着挤出了一点声音,立马就感觉身后抱自己的人更加用力了一些。
“没事的,阿遥,娘在这儿,”女人捂着他的眼睛,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不用怕,娘在。”
这是一条很小的巷子,堆满了干草、木板、麻绳等各种杂物,但众人绝不是因为这点东西而挤在巷子里的。
顾荀深吸了一口气,是浓重的血腥味。
“行了行了,散开,别在这儿围观,该干啥干啥去!”
“走走走走,退开,不要堵在巷子口。”
“别妨碍官家办案!都散了!都散了!”
顾荀感觉自己被谁推搡了一下,朝墙边退了几步,自己眼前的手在这时放了下来。
巷子中间让出了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道路,有什么人提着衣摆在几个官差的簇拥之下匆匆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走去。
顾荀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向四周,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萧拓拍戏的影视城,可鼻子里闻到的异味提醒着他,他并没有在现实世界里。
低下头看自己的手,那双微微有点薄茧的手上全是血,指尖的部分已经干了,可手掌中间的血液还在日光下泛着令人不适的光。
“这是第几起了?”
“第二还是第三来着?”
“天呐,太可怕了,这世道怕是要乱。”
顾荀终于听清了周围究竟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他转过头看向先前走进来的几个人,他们把什么东西围在了中间,而里面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
身后女人紧紧捏着顾荀的肩膀,让他感觉有些疼,他伸出手,抚上那只干燥开裂的手,轻声说道:“娘,我没事……”
女人没说话,不过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紧接着的是压抑地啜泣声。
青色长衫的男人很快站了起来,有人给他递了一块帕子,顾荀看到他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手指,才用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扫过众人,开口问道:“是谁发现的?”
男人说话声音清冷,有一种距离感,一字一句充满了震慑力和压迫感。
四周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的,都无声地往后挪了两步,目光默契地在顾荀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向墙角的位置。
顾荀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翻倒的竹筐和木棍子中间坐着一个抱着头的男孩,他磨损严重的鞋底上也蹭了血,腿上可能因为摔倒而被木棍子的刺给扎破了,流了些血出来,可他一声不吭,就只是抱着头,不住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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