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夜盲,月光稀疏的路也还是不好走呀。
祁连气喘吁吁地前后牵着打头阵的南宫和柳鞅,仅靠南宫手里一根压低的火把,艰难跋涉在湖边湿地中。
脚下越来越湿润以至于冒水的泥土,以及远远就听到的湖水的震荡、西方山区若隐若现的雷云,提醒着祁连,今晚联通黄河以及多条支流的大陆泽,借着西边山区旬日积攒的山区雨势之威确实迎来了一场恰到好处的湖水暴涨。
此战胜利所要求的第一块拼图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看祁连这把火能不能成功烧起来了。
就像是呼应祁连的思绪一般,一阵骤起的陆湖风迎面刮向祁连,而此时祁连等人也到达了下午事先踩好、留下记号的攻击位置。
祁连确定了一番周围没有被其他生人靠近过的痕迹后,这才转身看向右手边远处的至少还相距一里的营地,营门前的火炬和哨兵在大风中明暗不定。
营地由一圈一人高的稀疏木栅栏构成,根据祁连的侦查,还有畜养着两三只恶犬,这也是祁连等人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绕一个大圈的原因。
不过既然到此了,祁连自然是有处理方法的,于是祁连给了身后的粱、育一个手势,两人就兵分两路地开始欺进营地,而育手中还有拿着一坨物品。
等到了两人复行了五十步左右到达指定位置,粱率先发声,这位年老的白狄人模仿的孤狼夜嗥简直惟妙惟肖,同时育点燃了手中的小块虎粪团,轻轻用手扇散,使其顺风飘向营地。
这东西可不好找,还是多亏育、粱二人心细,才在进了大泽后有意收集到了,本是为了夜晚扎营时用来洒在营地周围防熊的。
今夜风大,原本超出狗的嗅觉范围的,人也根本闻不到的老虎气味,被顺风带进狗鼻子,整个营地瞬间就被刺耳的狗吠声惊起来了,一时间灯火通明,一阵阵马啸声和马蹄声响起。
营地大开营门,四五骑带着狗打着火把奔向四方,可是下午早就偷偷挖好躲避陷坑,身上又披了一层缴获的刚鞣制不久还带淡淡臭味的烂皮革的祁连一行人,狗鼻子都被那股味道刺激得闭嘴绕着走,根本就没可能被发现。
于是一阵无果的搜索后,起夜探查的骑兵便骂骂咧咧地回营了。
而营门刚关,育、梁两人伪装的狼嚎就又适时地在外响起,而等骑兵折返回来时,却又是扑了一个空。
烦躁的骑兵们鞭打走犬的呜呜惨叫声音,祁连躲在陷坑里都能听到。
于是,等粱、育两人再次点燃虎粪时,营中的恶犬除了低声哼唧两声外,就不再出声了。
“主上!这方法真的神了!这下我们上吧!”
南宫跃跃欲试,可祁连却按下了他。
这次不用祁连解释,南宫自己点头自言自语说服自己道,“对!对!是得育和粱回来报告一下马厩的位置,而且那些赤狄子的反应也还太快,太大了。”
可是祁连却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如此想的,脸上甚至带上了恶作剧的笑容道,“让哪些赤狄子多睡一刻钟再叫他们起床。”
于是凌晨一点左右的赤狄营地,被突如其来的“狼群”骚扰了整整六次。
最后两次营地出来的骑兵,甚至只是虚应故事地朝一个方向跑了一段马就毫不犹豫地折返了回去。
直到这时南宫才疑惑地发问道,“主上,昔日先君和燕君有一次要联手趁夜偷袭山戎营地,却被其营中恶犬所搅,吃了早有防备的山戎一亏,可如今在您手里,为何戎狄的长处却反而成了短处了呢?”
祁连有些出乎意料地看向这时候倒变得好学起来的南宫,许久才回答道,“战阵之上,长短之论,攻守之变,绝无恒常之理,譬如流水无所常形,用兵之势亦无常势,顺中有逆,逆中藏顺。在朕看来,赤狄子想用恶犬来把自己防备得越好,就越容易成为自己最后被偷袭的原因,依仗畜牲的本事吃到过甜头,必然也会因为依赖畜牲而懈怠,因为一贯有效的方法失灵而无所适从,准备好了,我们去给他们上一这课!”
“主上!那您让鹿柴部那些有雀盲的青壮,一待火起就分散冲进黄鱼部,朝打起火把的地方走,见到没有胸前涂白石灰粉的人就乱杀,也是这样的道理吗?难道不怕误伤吗?”南宫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是!敌众而我寡,敌明而我暗,敌整而我散,正面既然不好打,那么不如以乱打乱,纵有误伤,也是伤敌多于伤我,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况且朕给芳一和竹竭留过重整军势的方法,好了,不要再问了,朕的智谋到此已然用尽,接下来是靠二三子的勇猛建功的时候了!”
止住好奇宝宝南宫继续问下去的话头,祁连扛起属于育、梁的那份引火物,带着众人沿着分析好的路线,慢慢汇合了在近处观察许久,已经判断出赤狄马厩、明暗哨位置的育、梁。
好一会后,在凌晨二点多的大陆泽,连珠箭伴随着飞快的标枪,钉死了暴露了位置还在打哈欠露出要害的三个守夜哨兵。
命运的齿轮就此开始了转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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