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道霹雳轰落在众人前方,电光刺的众道士眼睛一花,随即又有狂风扑面而来。
待风平浪静之后,众人才发现眼前多了一位年轻的道士。
这道士头戴一顶铜质芙蓉冠,背着法剑,身穿素色大袖法袍,面容清秀,眉心一抹淡淡的金痕,望之更添了几分威严气度。
李云崖、刘宏达连忙躬身:“见过师兄!”
身后众道士也一起躬身:“见过三清殿主!”
“这些道士都很懂礼数嘛!我还以为会有人寻衅,才施展刚领悟的雷光遁法赶来。”
张牧之从几人的称呼中辨别出了亲疏远近,笑着道:“都免过礼数罢!”随后又对李、刘二人说:“两位师弟直接领我去见叔父便是。”
李云崖和刘宏达感应到张牧之身上堂皇正大的雷霆法意,心中早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恭敬地在前方引路。
其余道士被张牧之御雷而落的出场方式震慑,也不敢显露什么不服的苗头,待张牧之转身之后才看到了他背后的三五斩邪剑。
“乖乖!原来是下任天师到了,难怪会有此等威势!”
张牧之被领着进入朝天宫,穿过诸多殿堂、阁楼、广场,又行了片刻之后才来到一处宏伟气派的大殿门前,抬头一看正是“三清殿”。
“主持正在殿中等候,师兄请进。”李、赵二人站在门口并不入内。
张牧之点头之后,抬脚走进大殿,只见前方三清圣像高坐神坛,手中各执法器,肃穆慈悲,宝相庄严。
香案下正有一位紫衣道士端坐蒲团,其人身形高大,头戴金色莲花冠,黑面虬须,额头高高隆起,目如铜铃,双眉齐飞,正是朝天宫主持张懋嘉。
“此人相貌居然有八九分神似祖天师!”
张牧之上前几步,长揖到地见礼:“侄儿张牧之拜见叔父!”
张懋嘉随手丢过来一个蒲团:“咱们不是外人,无需多礼,且坐下说话啊!”
张牧之谢过之后在蒲团上坐定,张懋嘉上下打量了小道士几眼:“小道士长得斯斯文文,果然是大哥的种。”
“这话我却不好回答……”张牧之尴尬一笑:“叔父自然法眼无差。”
小道士在横望山下老君观时见过张懋丞的阳神,其像清朗和煦,一派仙风道骨,然而五官和张牧之并不相像,也不知这张懋嘉怎么看的。
张懋嘉突然探过头来,朝小道士问:“侄儿,你看看叔父我丑不丑?”
张牧之一愣,郑重地看了看张懋嘉黝黑的面貌:“我观叔父容颜颇类祖天师,此乃天赐道像,威风赫赫震煞诸般邪祟,岂可言丑?”
张懋嘉闻听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侄儿果然是有眼光之人,不像别个庸俗之辈,看不明白我的相貌!”
张牧之只好赔笑,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暗道:“历史上此人曾伏杀张元吉,妄图染指天师之位,而今看来却不似心存奸诈的人物?”
张懋嘉笑了一阵,继续观看张牧之:“眉心怎么回事儿?”
“侄儿观想雷祖时得了机缘,偶然成就了这眉心竖眼。”
“雷部有诸多三眼神圣,这活人我还没见过,你张开竖眼看看!”
张牧之不好拒绝,于是心念一动,眉心裂纹张开,内中一团璀璨的金光引而不发,映衬的小道士面庞颇有几分庄严之感。
张懋嘉细细观看了下,笑道:“莪道家凡三眼必神圣,你能得此机缘,可见未来也是能成仙了道的人物,只是你这第三只眼还修炼的不到家。”
“不瞒叔父,若以修道境界而论,我这竖眼远未到出现的时候,只是因缘巧合才有了现在的模样,侄儿也不太明白该如何修炼这天眼神通,想必叔父能指点与我?”
张懋嘉指点道:“侄儿你看雷祖,隆恩真君以及许多三眼雷神的眉心竖眼,都是如正常眼睛一般,眼白眼仁齐全,而你眉心只是一团金光,核心处乃是一枚符文种子而已。”
“我看侄儿周身雷霆法意已经五行齐备,想必也到了以雷法淬炼身体的时候了?”
张牧之点头:“叔父法眼如炬,侄儿上午才炼成最后一尊雷神法相,勉强使五行五气归位。”
张懋嘉修炼的是同谢道人、赵拙言一般的五雷法,但他已经练到阳神境界,自然是将阴、阳两种神雷都练成了,故而也能指点张牧之的修行。
“侄儿运行周身法力淬炼肉身时,可有意使法力在眉心天目穴处停留一瞬,以此凝练眉心竖眼。”
“可能初始时你需要时时以心念控制,待到时间久了,周身法力自然而然在天目穴常驻,你那竖眼便能化虚为实,到了那时候才能彰显这神眼的妙处!”
这修行上的种种窍门,说破了就是这般简单,但若没有道行高深的人以高屋建瓴的眼光指点,只靠自己领悟,却不知要白白蹉跎多少功夫了。
张牧之心悦诚服地在蒲团上躬身:“侄儿谢过叔父指点!”
张懋嘉摆摆手:“说这些见外的话作甚!凭白显得生分了!”
“叔父说的是!”
“你我所修五雷法虽然不是一路,却都是传自虚靖祖师,来来!咱俩较量一下!”
张牧之一愣,看了看这庄严肃穆的殿堂:“这……不好吧?恐对三清道尊不敬……”
张懋嘉哈哈大笑:“看来你还没明白雷法的玄妙!雷乃万法之源,囊括阴阳五行,你且看来!”说着伸手朝下一指。
指尖一道细微的雷霆落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只听咔嚓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动,石板裂开一个巴掌大小的缝隙,随后又有咕咚咕咚的水声响起,一抹清泉从地缝中涌了上来。
张牧之瞪大眼睛仔细观看,只见片刻之间那泉水就在地上囤积了脸盆大小的一洼,恰似一面圆形的明镜。
“这是五行术法,亦是五行雷法!”张牧之脑海中有灵光一闪,细细感应下,果然从水中察觉到了水、土两种雷霆法意。
张懋嘉瞄了一眼张牧之,暗赞一声:“此子果然悟性了得!”随后又是一指,明镜似的水洼中一道雷光亮起,而后一抹绿意越长越大,慢慢长成了一根尖角的莲叶。
莲叶张开,圆润饱满,随后又有花苞钻出,一阵清风吹过,荷花盛开,莲叶轻轻摇动,正是一派勃勃生机的景象。
张牧之轻轻抽了抽鼻子,清楚地嗅到了细微的花香,明白这并非是幻术,而是真真实实的荷花、莲叶,同时也是木属神雷的应变之道。
“原来如此!雷霆既是破灭之力,也是造化之力!”
张懋嘉点了点头,笑道:“你也来试试?”
张牧之思索片刻,手中捏个法诀朝水洼一点,只听“轰”的一声,水中一缕火光飞快地放大,而后熊熊燃烧起来。
水洼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火盆。
张懋嘉眼中的欣赏之色几乎隐藏不住,只是并未插手,静看小道士演法。
此刻那荷花,莲叶都已经在火光中被烧成了灰。
张牧之伸手弹出一点雷光,落在火焰中后慢慢长大,同样是荷叶,莲花,莲蓬,只是却变成了金色。
“火里种金莲,亦有我道家真意!”
张懋嘉伸手在金莲上一挥,一朵巴掌大小的乌云显化而出,“咔嚓”一声细微的雷响,云中有密集的雨点打落下来。
雨点越来越密,越来越冷,渐渐地变成了细密的冰雹,冰锥,噼里啪啦打残了金莲,打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张牧之思索片刻,再次手捏法决打出,只听地面上轰一声陷落了一个大窟窿,随后轰轰隆隆一阵乱响,一座三尺来高的山岳拔地而起,刺破了头顶那团乌云。
风雨止住,张懋嘉不再出手,以目示意张牧之继续。
山虽微小,气势却十分雄浑,高低起伏,峰峦叠嶂,通体由坚硬的青石堆砌而成,形态同真实的山岳一般无二。
“还缺少些生机才是!”
张牧之笑了一声,手掌摊开,同样有一朵巴掌大的雷云飘起,来到了山岳的上空,而后噼里啪啦的雷霆密集如雨一般轰落下来。
那山峰却未被雷霆轰碎,反而有一点点绿意在青石上复现出来,慢慢变成了细如微尘的青草,指甲盖儿大小的灌木,牙签高矮的青松,修竹,杨柳等等等等。
好似有天神施展了滔天法力,将雄伟的山岳连同树木一起缩小之后摆在了两人中间。
张懋嘉忍不住抚须大笑:“果不愧为天人之姿,汝已得了雷法真意矣,所欠缺的只是法力的积累罢了。”说着手中弹出一点雷光,将小巧的山峰轰成了粉碎。
碎石、尘埃一起落到地面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沉了下去,一切风波平静之后,地上依旧是完完整整的青石地板。
“你前几日不来看我,只等修成了雷法才敢登门,身上还背着斩邪剑,说说看,到底因何事对我心存畏惧?”
张懋嘉止住笑声,面色转为平静,双目悠悠地看向对面静坐的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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