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水溶心想,既应了此事,那该张口提要求就不能客气,否则去了扬州,强龙不压地头蛇,搞不好他就得阴沟里翻船。是以,他打定主意,只要太上皇点头,他绝不客气。
回了王府,进了寝殿,宝钗上前笑着关切道:“王爷回来了?”边说边和莺儿替水溶卸下冠服。莺儿将冠服拿了下去。
水溶笑着点了点头,与宝钗携手在桌前坐下,水溶才道:“今日在府中可还好?”
听王爷不说进宫何事,而是关心她在府中日常,宝钗笑着道:“都好,王爷在外忙于国事,妾身在府里也只能做些份内的琐事,但求能让王爷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安于国事。”
听她没有火急火燎地追问进宫何事,水溶心中暗自点头“这就是宝钗,沉得住气,又识大体,不该问地坚决不问。果然有大妇风范。”
水溶捉住她双手,笑道:“做了王妃,你不好随意出府。若是觉得寂寥,可把岳母接来陪你,或者邀请宝琴和荣国府你那些姊妹来府中作客,不必在意外人看法。”
宝钗心中一动,反手握住水溶,紧张地道:“王爷可是要外出?”
没想到她这么敏锐,水溶点了点头笑道:“近日可能要下趟扬州,快的话三两个月就回来了,慢的话也就半年左右。这新婚才三日,就将你一人留在府中,我多少有点放心不下。”
宝钗心中虽好奇,但不想王爷因私废公,为她费心,便微笑道:“王爷既有差事要办,妾身不敢多问。只求王爷在外,保重己身,切莫以身犯险。王爷莫以府中,妾身为念,昨日母亲还叮嘱妾身不可耽误了王爷正事,最好早日能为王爷......”
见宝钗面露红晕,垂首不言,话说一半嘎然而止,水溶心中明了,故意笑道:“为本王什么?”
她扭过头去,羞得不愿作答。水溶继续道:“岳母是不是让你早日为本王诞下世子?”
听王爷一语点破,宝钗转过头来,轻嗯了一声,水溶笑道:“岳母美意,本王心领了。不过这种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你才刚满十四,太早有孕,容易伤了根本。若不是太上皇开了金口,以本王的意思等你满了十六再成亲最好。本王还想着要和你白头到老呢。你大可不必在意岳母所言,即便你此生无子,本王也能护你一生周全。”
宝钗哽咽,轻唤了一声“王爷”。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总被王爷几句话就破了心房。心中万分感动,轻轻依偎在王爷怀里。水溶嗅着宝钗的体香,一时间心旷神怡,竟然没有一丝杂念。
下扬州的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过了一日,宫内也没任何消息。水溶不知是何缘故,直到又过了一日入宫,才明了其中缘由。原来是太妃不知从哪得知了此事,坚决不同意皇帝安排水溶下扬州。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帝和太妃母子关系甚厚,太妃发了脾气,就是皇帝也得掂量掂量。若没有太妃从小把他养大成人,他根本坐不上太子之位,更何谈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了。都说母以子贵,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皇帝没辙,不想和太妃因为此事伤了母子之情,便想了个法子,召水溶进宫,让水溶顶上去,自己去劝服太妃。
颐和殿内,太妃,皇帝和水溶三人。水溶站在殿中,只听太妃冷哼一声道:“好啊,皇帝现在翅膀硬了,本宫说的话也没人听了,既如此,还来颐和殿做甚。”太妃见皇帝把水溶找来对付她,心中恼怒,脸上罩了一层寒霜。
皇帝面色尴尬,不好回嘴,坐在太妃下首,给水溶使颜色。
水溶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臣惶恐,若因臣伤了太妃和皇上母子之情,臣便罪过大了。”
太妃又是一声冷哼道:“你倒是会做人,本宫为伱操心,你却和皇帝一起来对付本宫。难道满朝文武就找不出一个能下扬州的人来。别以为本宫久居深宫,什么都不知道,扬州之行有多凶险你清不清楚。”
水溶苦笑道:“回太妃,臣清楚。不过只要臣小心防备,再加上有皇上的支持,臣自信应付的来。何况,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太上皇和太妃对臣有养育之恩,皇上对臣信任有加。如今,扬州有事,臣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是臣主动请缨想替太上皇和皇上分忧,还请太妃成全。臣跟太妃保证,此行臣必定小心谨慎,安全第一,也还请太妃务必保重凤体,不必为臣担忧。”
太妃默默地盯着水溶看了半晌,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既心意已决,本宫也不做这滥好人,不过,记得你跟本宫的保证。皇帝,也别忘了你跟本宫的承诺。”太妃又扭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皇帝。
皇帝赶忙起身回道:“母妃放心,儿臣会命龙禁尉贴身保护水溶,绝不会有任何差池。母妃对水溶的疼爱,儿臣看了都艳羡的紧。”
太妃脸上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望着皇帝道:“他也是本宫养大的,本宫对你二人问心无愧。”
见太妃脸色不好看,皇帝忙道:“儿臣失言了。”
从颐和殿出来,水溶跟在皇帝身侧,皇帝笑道:“母妃如此疼爱你,你若真在扬州出事,母妃怕不会轻易饶了孤。所以,自己万事小心,孤期待你得胜归来,有什么条件现在就提吧。父皇也已经同意了孤的提议,估计这两日也会召见你。”
三月十六,水溶携左佥都御史佟之元奉旨巡查江南各省盐务。
离京之前特意去安抚了柳如是一番,柳如是不吭不响给了水溶一个劲爆的消息:她怀孕了。水溶又惊又喜,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这么快就有后了。
柳如是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正妃刚过门,她这個名义上的‘外室’就先有了身孕。不过见王爷发自心底的欢喜,她就打消了所有的顾虑。虽不舍王爷离京,但她不是不识大体的无知妇孺,只能心中祈祷王爷早日回京。
水溶站在船头,心中想起柳如是来,嘴角微微上扬。估计就是正旦那日柳如是动情,二人情感身心一番深入交流怀上的。
“下官见过王爷”水溶被身后的声音打断。转身见佟之元面带微笑,站于身前拱手与他行礼。
水溶笑道:“佟大人不必多礼,此行本王与佟大人同为皇上办差,更当亲密无间,鼎力合作,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佟之元也是第一次与北静王打交道,虽说这次江南之行,他才是名义上的主角。但他心里清楚,真正拍板的还是这位极为受宠的王爷。出京之前,右都御史已经给他打了招呼,江南之行一切以王爷为马首是瞻。
见北静王为人随和,并不拿架子,佟之元好感倍增。笑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此次南下,对这运河两岸应该并不陌生吧?”
水溶点点头道:“佟大人说的没错,上次本王北返还在这天津卫停留过。”提起这事,水溶想起那日与林黛玉的惊鸿一瞥,不知那小丫头如何了。也是可怜,若是这林如海一去,真就是孤苦伶仃了。”
两人正自说话,李淼走上近前,指着前方一艘小船道:“王爷,那位好像是那日在荣国府见到的贾家子弟。”
水溶顺着李淼指着的方向看去,可不是贾琏是谁。那贾琏似乎也看见了北静王,忙站在船头,恭恭敬敬打了个躬。水溶也微笑点头示意,吩咐停船。就是这么巧,上次在天津卫出港遇见林黛玉,这次出港又遇见贾琏,估计贾琏是送林黛玉回扬州探父。
一旁的徐谓也上前笑道:“王爷,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位连襟。”
水溶笑道:“正是他,估计是得知了林海病重的消息,荣国府派他护送林海之女回扬州探父。”
徐谓捋了捋颚下长须,笑道:“果然一表人才。”
水溶心中好笑,一表人才倒没错,可惜竟干些有失身份的下流之事。什么鲍二媳妇,多浑虫老婆,和他老子一个熊样。
贾琏见北静王那艘官船停下,心中大喜,还好赶上了。本以为赶不上了,没想到北静王的官船在天津卫停留。
得知北静王江南巡盐,贾琏便想,若能和北静王一同南下,那不正好。一是可互相亲近,联络感情,再说本身就是亲戚;二是官船舒适且速度快,比他们这艘小型客船强的太多。
贾琏登上北静王这艘官船,走到水溶近前,欲要行礼。水溶先一步扶起他,笑道:“不必如此,你与本王也见过几次了,如今又是亲戚,无需多礼。你这是要往哪去?”
贾琏也不客气,笑道:“不瞒王爷,要说与王爷此行也能扯上关系。王爷应该知晓,我贾家那位姑老爷就是两淮巡盐御史,如今他病重,托人传信要接女儿回去探望,我受老太太之命,护送我那表妹南下探父。听闻王爷也南下江南,便紧赶慢赶,若能与王爷一路,也能节省些时日。”
水溶心中一动,看了身侧徐谓一眼,见徐谓眼中也有疑色,莫非徐谓也听出来了。进宫的事,徐谓也知道。水溶不动声色地笑道:“这有何妨。本王吩咐人腾出一间客舱与你府上女眷,你来便是。”
贾琏大喜过望,一拱手笑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