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二楼,陈文抬了抬手表,瞅了一眼,三点十七分。
剩子先是端着两盘瓜子糕点上来,指着介绍道:“这是我们楼老师傅做的糕点,听说祖上在宫里待过,是伺候过慈溪的,您尝尝。”
陈文没有先尝,而是笑着开口道:“剩子,咱俩差不了几岁,我叫陈文,你叫我名字或者阿文就行,不用老您您您的,听着我总觉着不得劲。”
剩子听了眉毛一弯,嘴角上扬笑道:“那不成,我们掌柜的就是这么教的,不过看上去您比我年长,我叫您文哥吧。”
陈文知道坳不过,好在不用一直“您您您”的,只好应下。
虽说京城老百姓本地方言习惯了,对人的称呼就是“您”,现在对外大多都是一嘴的同志相称。
陈文自己也老这么称呼别人,可轮到自己身上,总觉着怪怪的。
都是客气话,可他心里觉着自己何德何能受得了这种尊称呢。
见剩子还看着自己,拿起盘子上的一块儿糕点,咬下一口,咀嚼几下。
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味道的确好,不比那几家老字号差!”
得了夸赞,剩子仿佛夸了自己一样,笑道:“得嘞,那文哥您慢慢尝,我这就下去给您端茶去。”
陈文坳不过,只能苦笑两声。
茶很快端了上来,普洱经剩子介绍,是陈了三年的老普洱。
他的老板有一家自己的茶园,每年的新茶都会存放一批,这玩意儿的核心价值就是越陈越香。
也就是说普洱茶会随着时间不断提升茶叶的内在品质和体验价值。
“给您...你用的是三年的普洱,我们楼里也有五年、十年的,不过老掌柜现在不在,那个只能他弄,听说我们老板还有二十年...”
剩子虽说没怎么见过他老板,显然很崇拜,还是那個老掌柜鸡汤喂的好。
陈文道了一声谢,想让他坐旁边聊聊天,不过茶楼下面只有他一个人,自然不能离开岗位的。
普洱茶陈文前世喜欢喝还是因为他爷爷常喝,老家抽屉里常能见到成陀的普洱饼。
他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虽然是普洱,却不是什么年头长,价格贵的。
陈文跟着喝了一段时间,慢慢的也习惯了这个味儿。
怎么说呢,就是涩、苦、甜、酸四个味儿都能喝出来。
不喜欢的人是真不喜欢,喜欢的又视若珍宝。
他以前没什么爱不爱的,有就喝没有就不喝。
一直坐到四点多,整个茶楼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楼下有个声音,也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中间陈文起身下去渍了一泡,微黄,刚回二楼屁股还没坐下去,就听见。
“剩子,沏壶高哒~”
“威爷,您吉祥!李爷...”
听着声儿,陈文嘴角一咧,挺可乐的。
话落,楼梯口传来“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
陈文是靠墙,正对着整个屋子的视角,一抬头,就瞅见正主来了。
两个小老头儿,除了那个威爷,另一个很面生,不是上次那两个人。
剩子给人带到离陈文不远的四方八仙桌,麻溜的下了楼。
“威爷,听说上个星期...”
“嘿,上次带着王平俩兄弟去了,好家伙,俩兄弟玩儿了一手高的,当场没交易,背着我私底下...这人纳,一点儿也不地道!算我瞎了眼。”
对面的老头儿留着一撮胡子,揪着笑道:“是他们不识抬举,得罪了您,他们以后没的好混。”
“嘿嘿,话不能这么说,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咱能怎么着,不跑过来碍眼就成!”
威爷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虽然是背对着陈文的,却不妨碍他的视线。
很大一块儿绿,色儿很深,哪怕屋子里没光,从他的视线也能看到那一抹油亮。
剩子很快上来了一壶茶水,威爷倒在杯子里,两手架起一沾。
“这喝茶啊,还得喊上那么一句,茶能名目~看的真真的,嘿。”
喊着,两个沾着茶水的小拇指就往眼睛上抹,陈文没眼看,连忙低下头忍着笑意。
他有理由相信,哪怕二楼再多几桌客人,这老头儿也能喊出来。
对面的长胡子老头儿干笑两声,倒上茶凑鼻子边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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