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笑道:“三爷此言极是。纲盐法,便好比当年太上皇做的一篇锦绣文章,我等后人自当传承发扬,于其关窍处、精要处、奥妙处,也当应时、应势、应情而推陈出新,这便是我等科举考试代圣人立言的宗旨了。
圣人文章摆在那里,光死记硬背不行,还得依据圣人经义,写出自己的文章,才算功德圆满了,各位以为然否?”
众盐商哪里不懂这些道理,放不下的唯有利益罢了,只是唯唯诺诺,不置可否。
何家老家主何生花开口道:“三爷、徐大人所言自有道理,不知这增发窝本,是怎样章程?是只卖与我们八家,还是人人有份?当年太上皇钦定我等八大盐商,不知还算不算数。”
贾琮笑道:“何老先生多虑了,太上皇钦定诸位为八大盐商,恩准诸位‘永永百年,据为窝本’,这自然算数,谁敢动摇?只是这纲盐法、纲盐法,归根结底在一个纲字。
以何为纲,窝本也!各位手里有窝本,自然是八大盐商,可纲盐法却没规定,所有窝本必须为八大盐商所有。
如今既有新的窝本,自然也要按当年的做法,修订新的纲册,至于以后会有多少大盐商,却非琮所能预料了。”
众盐商自然明白什么叫纲盐法,简单来说便是认纲不认人,可是让他们难以宣之于口的是:
一直以来他们手里70万引的窝本,实际上当了500万引来使用,如今盐院重新清查核定了盐引数量,他们手里这点窝本就没多大意义了。
贾、徐二人对视一眼,对他们的阴私想法自然洞若观火,就是要让他们哑巴吃黄连,占便宜占久了,也该整治了。
杜家老家主杜淳微笑道:“听了三爷一番讲解,老夫茅塞顿开,如今既有新的窝本,不知如何发放?”
贾琮笑道:“这倒要请教江老、何老、杜老,当年的窝本是如何发放的?此事涉及纲盐法根本,却非琮可以妄言,还是按太上皇的老规矩办稳妥些。”
与八大盐商打交道,不像与方才中小盐商打交道,贾琮加了几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祸从口出,那就得不偿失了,所谓的老规矩,其实大家也心知肚明。
当年众盐商在太上皇登基以及六下江南接驾中出了大力,耗费数千万两的白银,才得了窝本,如今按老规矩自然也是要大出血了,平白无故被人这么宰一刀,心中着实不忿,却又难以反驳,因为这恰恰就是纲盐法的本意。
见众人沉默不语,贾琮笑道:“各位不必忧虑,以为衙门又要巧立名目搜刮银子,本次窝本发放,全凭自愿,各位若不愿买,谁也收不了你们一钱银子。”
众盐商相视苦笑,他们倒是不愿买,可有的是盐商愿意拿钱砸,没了窝本的垄断优势,他们所谓八大盐商的风光日子也就到头了。
江别鹤神色如常,微笑道:“好好好,三爷办事果然稳妥,就依老规矩便是,价高者得,倒也公平。只是我等八家这些年奉公守法,平抑盐价,还得时时遭受私盐冲击和各地官府盘剥,手里的窝本看似风光,实则也是烫手山芋,食之难咽,弃之可惜。
好容易总算熬了过来,对两淮盐业不敢说有何功劳,好歹也未辜负了太上皇的重托。不知三爷可否看在我等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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