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必用这种虚假的策试,来展现您所谓的公允?”
吏部左侍郎薛国观忍不住朝着皇帝说出来这句别在心里许久的话。
朱常淦扭头盯着他,瞳孔收缩如针,“天灾频发,流寇作乱,吏治紊乱……哪一个不是朝廷面临的重大问题,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虚假的考试?”
“既然你们旨意,那朕就给你们所谓的公平。”
朱常淦猛地挥手,王承恩从外面走了过来,手中托着一大摞的考卷。
“这是国子监学生的考卷,他们所作的考题与你们一致无二,但他们作答的却远比你们写的有意义的多,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比你们更关心大明朝堂,说明他们更心系大明。”朱常淦近乎怒吼地继续说道。
他想过这些朝臣可能会糊弄,却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做的如此过分,这么多人,几乎没有人写完策试,甚至不少人是白卷。
他们不会写吗?
不,他们会写。
不排除其中一个原因,大明的朝臣都是词臣出身,文学优异,对于国家各部门的实务缺乏了解。
但能从各省科举考上来的人,没有一個是傻子,其中大部分人心里知道答案,但却选择不写出来。
因为那样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而更多的人不写出来,是因为……既然大家都不写,那我也不写。
大家同属于文官集团,自然当同舟共济,彼此照拂。
他们如此做,只是在给皇帝施压罢了,他们是对皇帝一意孤行的无声反抗。
外面的乌云更加密布,殿内的烛光也越加昏暗。
雨声嘈杂落下。
殿内大臣的脸一个个在橘黄的牛角灯之下,映衬的越加的难看。
考试之后,皇帝又让吏部走一下会推的形式,但所有的大臣都知道,这只是皇帝对朝臣的一种安慰。
即便他们会推出来名单,皇帝也不会采用。
况且如今的吏部尚书是孙承宗,是被皇帝刚刚启复的老臣,与他们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可皇帝的下一句,却直接让在场所有人的头皮猛地一惊。
“朕既然做了两场策试,朕决定要给予国子监学生们官身,让他们替朕办差。”
“陛下,不可啊!”吏部左侍郎田维嘉连忙跪下说道。
“陛下,大明祖制,一甲三名,直接授翰林院官,二甲、三甲进士为庶吉士,其余等归入吏部班次,方可授予各部主事,或外放为知县。”
“非进士者不得入铨选。”
礼部右侍郎张四知也跪下说道:“陛下,自洪武爷开始,便科举取士,此后形成定制,陛下怎可肆意更改?”
“陛下……”
在场众人一个个全都跪下,脸红耳赤,激动莫名。
“没有什么不可……”皇帝冷声冲着他们道:“朕已经赐予他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即日起,全面进驻六部替朕办差。”
王承恩此时拿着圣旨走了出来,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年事已高,朕同意他回乡养老,由程国祥接任。”
“刑部尚书郑三俊贪赃枉法,押入诏狱,由刑部左侍郎刘之风担任。”
“……”
程国祥,朱常淦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记起来一些东西。
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曾在多部门任职,仕途浮沉,为官清廉,致仕后居住于南京,生活贫困。
想要把在中央各主要部门有实际工作经验又通达干练的大臣集中在内阁里,形成一个通晓六部公务,有实效的班子。
如此调整之后,内阁的成员之中再次加入一员皇帝的人。
如此,六部大体上的班子定下来了。
首辅、吏部部尚书:孙承宗
户部尚书:毕自严
兵部尚书:杨嗣昌。
刑部尚书:刘之风
工部尚书:刘遵宪
礼部尚书:程国祥
众文臣不由大惊,一个个全都看向程国祥和刘之风。
程国祥浩然正气,腰杆挺直,他刚刚便是将测试题写满的唯二人之一。
他自信自己处事公正,所以俨然不惧众人的眼光。
而原刑部左侍郎刘之风却是有些面红耳赤,手指攥紧,整个人恨不能钻入地缝之中。
他同样写满了策试考卷,但却与程国祥不同,他乃告密者。
正是他将刑部尚书郑三俊多次与礼部尚书等人聚集之事,告知了王承恩,并得以进入皇帝的视野之中。
朱常淦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对于文官集团而言,也不全然是铁板一块。
他们不是争官竞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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