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商陆冰坐在椅子上,无论怎么坐,都浑身都不自在,如坐针毡。
他星夜朝着幽州赶来,路上的时候猛地想起,那刘备刘玄德不就是最近名头正盛的郡守吗???
要知道郡守可不一般,主管一郡的军政大权。
普通百姓见到县长就不得了,他竟然要去见郡守???
心中不禁生起胆怯,连呼吸进肺腑的风都是慌张的,徐君啊徐君,你怎么可能认识郡守?若是他也像那些恶官一样,恐怕我就再也无法与您再见。
但.....毕竟是徐庶相托,更何况陆冰满口答应,哪怕山上的猛虎,或是水底的蛟龙,他都不能退......退缩。
就当陆冰将自己想作慨然赴死的壮士之际,迷迷糊糊间,边走边问的他,一路走到了涿县县城外的营帐。
士卒们护卫在营帐四周,皆身披皮甲,手持刀兵。
刀兵吞吐的寒芒落入陆冰的眼底,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这才发现怎么走到了军帐附近,这可是大罪啊!
特别是年轻的将士,快步朝他走来。
完蛋了!
陆冰吓得闭上了眼睛。
没成想到,并不是兵刃落在脖颈上,而是客气的提醒没入耳朵里。
“前方军事重地!还请止步!若是您有什么要事,寻我等‘同袍’,还请移步那边营帐,我等会有专人负责,核实您身份后,确定事件的真假与否,趁着休息时间将你要寻的人找来。”
“不.....不不不”
陆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个英武的将士,咽了咽口水,双腿直打摆子,虽说对方言辞没有一丝桀骜,但头一回近距离看清将士,他的内心不禁发怵,不止双腿就连嘴皮子都在哆嗦,“我....我我替我主,前.....前来向、向刘府君送信。”
“你?”
将士打量着陆冰的装扮,头发只不过用布条胡乱一缠,脸上有多处伤痕结痂,神色憔悴的不行,躲闪的眼神布满血丝,眼眶四周更是弥漫着一圈黑色,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背上竹条编制的背篓空空荡荡,脚上的草鞋都磨的不成样子,都能看见脚上磨出的水泡......
这得是走了多久的路啊.....
将士心底一沉,他抬起手臂指着一边的营帐,叹道:“府君特地交代过若是有信使前来,便去那边的营帐。”
“啊?”陆冰眨了眨眼睛,他有些难以置信,就这样嘛?我只不过说了是信使,不怕我是刺客?
“是无法行走了吗?”将士问道:“需不需要我背你?”
“不不不”陆冰吓得直摇头。
“那请吧。”将士让出了路。
陆冰茫然的与将士擦肩而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走到营帐内。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屁股已经粘在了椅子上,真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信使,请喝茶。”
陌生却又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差点没把陆冰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他定眼一看,是個普通的士卒,这才松了口气。
他接过陶杯,“多谢,多谢.....”
不过当陆冰看到杯里不过是清水时,下意识嘀咕道:“这不就是水啊,为什么叫茶呢.......”
却不料,这位士卒也是耳聪目明的主,他解释道:“贵客有所不知,这不是烧开凉的水,刘府君在‘开会’的时候,向一众‘同袍’勒令过今后有条件水必须烧开了才能喝,不然会使风邪入体,会患病的!平日里多饮烧开的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为何称为茶,这是因为刘府君这么称呼的.......”
说到刘府君陆冰面前的年轻士卒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听的陆冰直犯迷糊,也就记下前面说的话。
直到这位士卒意识说的委实是有些过火,便连连道歉,“实在是对不住,贵客,我暂时就不打扰你了,我在帐外站着,你有什么事,尽管喊我便是。”
说完士卒欠身离去。
陆冰看着渐渐变得空荡的营帐,不禁对放在那位士卒口中的刘府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是如何的一位郡守,怎么管起喝水的问题了呢?还有怎么士卒都直夸他的好?
所以......刘郡守是好人?
陆冰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好人,怎么可能当大官呢?
定是错觉!是误判!
陆冰听到帐外有什么动静,够着脑袋一看,发现原先的那个士卒在和什么人说话,不过声音实在是太小,他听的不太真切。
然后他便看见个,身长七八尺,双手很长,耳朵也比较大,但相貌英俊的士卒走了过来。
他和陆冰之前见过的士卒都不一样,感觉和和气气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很像陆冰在集市摆摊时,坐在他身边的商贩,让人忍不住亲近。
“敢问贵客怎么称呼?”刘备在陆冰晃神间就抓住了他的手。
陆冰心里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说:“我叫陆冰。豫州颍川人。”
“颍川?我知道那是个好地方,出了很多人才,不过颍川离涿县可谈不上近啊,近些时日不算太平.....陆君,一路怕是很辛苦吧。”
听到‘士卒’的语气陆冰一愣,对方竟然称呼他为......君?而且上来关心的就是他辛不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陆冰的鼻尖有些发酸,他就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对象,向着面前的‘士卒’吐露这一路的心酸,被贼人撵,被野兽追,被强盗劫。
真是任谁听的都会感叹,遭遇这般危险,还能好生出现在面前,属实在是福大命大。
“对了。”陆冰猛的想起来,他忙问道:“实在是对不住,兄弟.....君,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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