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营帐外乱糟糟的声响,吓得刘辩抱着脑袋,躲在王允和士孙瑞的身后,他浑身抖如筛糠,毫无天子做派,口中更是吐露怯懦的话音。
“王公、士孙公,帐...帐外发生何事?”
王允和士孙瑞转身望向刘辩,见到如此表现的天子,两人脸上满是不忍,眼底闪过痛惜之色,若非董卓,天子又岂会变成这副模样?
因此王允恨董卓恨的牙痒痒,原先他是与士孙瑞等人密谋,商谈着刺杀董卓的可行性,却不料半路杀出刘关张,这兄弟三人战力实在是让王允眉头狂跳不止,一度让他看见董卓伏诛的希望。
可惜天不遂人愿,董卓竟然肆意屠戮起洛阳士人,要不是士孙瑞的相帮,恐怕就连他都难以幸免。
想到这里,王允宽慰道:“陛下勿虑怕是西乡侯刘玄德,前来救援。”
然而这番话,对于极度惶恐的刘辩起不了安抚的作用。
即便王允和士孙瑞还想要开口劝慰,偏偏就在此时,紧闭着营帐骤然掀开!
寒风呼啸而来,打在王允和士孙瑞的脊背上,令他们遍体生寒,身前的刘辩更是看到什么可怖之物,吓得蜷缩成一团。
谁?!
王允和士孙瑞扭头望去并拦在刘辩身前。
只见一身高八尺有余,面容坚毅,高大魁梧,浑身浴血的披甲壮士领着身披同样款式甲胄的随从闯进营账内。
王允用眼神与士孙瑞交流,两人眼底全是震惊与讶然。
此人及其随从的甲胄非但是铁甲,而且从高度相似的外观来看,搞不好是制式装备!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君策,此人披挂不似董军,你可认识否?’
士孙瑞摇晃着脑袋。
就在此刻,闯进营帐之人,从怀中掏出官印,无比急切道
“我名陈到乃护羌校尉张益德麾下功曹奉张校尉之命特来救驾陛下您受苦了!”
这番话没有一句停顿,即便是陈到说完,也难免胸膛起伏。
在说话的同时,出于谨慎陈到也时刻警惕着王允和士孙瑞,纵然是他亲率白毦兵杀进董卓中军,难免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为了给陈到营造出拯救天子的时间,其余的白毦兵,此时此刻朝着董卓营帐发起一次又一次冲锋。
至于陈到为何知道面前二人的身份,是造访营帐前,他就从被俘获的董军将领身上得知营帐之人的消息。
王允和士孙瑞在陈到拿出官印的时候已经信了大半,能够冲杀进董军大营中,除了刘关张及其部众,目下还能有谁?
王允望向士孙瑞,士孙瑞点点头。
他深吸口气,快步走到刘辩身旁,在刘辩耳畔说道
“陛下,陈功曹,乃是张将军属官,亦是西乡侯旧部。”
“西乡侯乃是先帝之弟,又有仁义之名在外,西乡侯断然不会伤害威迫你。”
“陛下,请你不要多虑,随陈功曹去吧。”
‘西乡侯’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刘辩的惶恐渐止,不过他听完王允的话音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这时,王允已经将刘辩的手交到陈到的掌中,刘辩急忙开口:“王公,你你你不跟朕一起走?”
王允摇摇头。
这让陈到都感到诧异,“王司徒,你这是为何?”
王允望向士孙瑞,沉声道:“我的志向是天下平安无事,但天下却遭逢如此磨难,以至于年少的天子都要迫于董贼的淫威,李儒生来多疑,让我二人留下来与其周旋,若是我跟随陈功曹逃亡,连累了陈功曹,以至于陛下不能脱险,纵然活着那也是有愧于天。”
陈到听出了王允的决绝,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命放风的亲卫,将准备多时的甲拿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套在刘辩的身上。
甲胄是布面棉甲,其用厚实棉布做衬,上缀有铁甲片,外面还蒙有一层厚实棉布,然后用甲泡加以固定。
虽然防御力不如铁甲。
但是胜在轻便,便宜。
养殖多年的棉花,在匠官手里大放异彩,用棉花、布匹和线绳和铁片就能制作出来。
虽然防御力不如铁甲,但也不是皮甲能够与之抗衡的。
王允没有再向刘辩说什么,他走到陈到身旁,
“陈功曹我还有一事相求”
“王司徒你说。”
“董卓屠杀士人的时候,甚至连文书典籍都要付之一炬。”
“我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取信董卓,背地里保留了一些,藏书之处在...今后还望君让这些藏书重见天日,并妥善保管。”
陈到郑重的说道:“王司徒,我定然不负你的重托!”
刘辩泣不成声。
放风的亲卫高声喊道
“将军,不妙,再不走,董军就要发现我等了!”
陈到提高好几个音调:“陛下,还请上马!”
王允和士孙瑞也喊道:“陛下,还请上马!”
刘辩挥泪与王允和士孙瑞告别,“王公...士孙公,请珍重...”
.....
“王公!贼人冲进中军,还望多加小心!还有...陛下无碍?”
董卓亲卫闯进营帐。
与士孙瑞对准的王允摆摆手,“安然无恙,陛下睡了,有我等在陛下又有何事?”
王允镇定自若的表象成功震住亲卫,亲卫又望向床榻,隆起的被褥仿佛在说陛下蜷缩在里面。
“有劳王公了。”亲卫抱拳退去营帐。
营帐徒留二人后,王允士孙瑞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方才他们心都提到嗓子眼,就连手都紧张的攥出了汗。
......
在鼓声和嘶喊声中,陈到领着刘辩来到恭候多时的乌孙马旁,他和刘辩同乘一匹马,刘辩坐在前面,他坐在后面。
陈到高大魁梧,足以将身形消散的刘辩护在身下。
在纵马前,陈到嘱咐道:“陛下,待会若是遇到可怕之事,还请抓紧缰绳,闭上双眼,有末将在定然不会让贼寇伤陛下分毫!”
面色苍白的刘辩连连点头。
“陈将军,朕相信你。”刘辩认真道。
“陛下还请抓紧缰绳。”
就在刘辩抓紧缰绳的瞬间,陈到奋力扬鞭,乌孙马随之奔驰起来,速度之快令刘辩为之愕然,他只觉得平地飞起来一般似的,夜色在眼里极速远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可惜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嗖”
疾驰的箭簇直冲刘辩的面门而来,面对箭簇的威胁,兴奋感瞬间绷断,吓得他闭上双眼。
随后只听“铛”的一声。
足足好几個呼吸后,刘辩也没有从脸上感觉到疼痛,只有呼呼的夜风打在脸上。
他偷偷睁开眼睛,眼睛的余光被陈到手中的寒芒吸引过去。
那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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