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与孙策谈和?
刘备当然不信了,这两家可是有着杀父之仇的,而且双方战线是从陆战到水战,几乎在所有接壤的地方进行着争斗。
若诸葛巡不是当局中人,诸葛巡也不信。
偏偏这件事是自己促成的。
呵,区区杀父之仇。
刘备笑着回应,“先生真是风趣,就连曹操这样共同的敌人,也没让两家止戈,谈和岂非戏言。”
诸葛巡笑而不语,与几人一起回县府。
张飞突然走过来,对诸葛巡问道:“诸葛府君,俺在章陵道旁看到,有一种耕犁很好用,与别处不同,经俺一问,才知是诸葛府君那租借的,俺寻思能不能给大哥也弄一张。”
听张飞这么一说,诸葛巡倒心生讶异,要不说张飞自己就是豪族做屠猪卖肉的生意呢。
这生意人的脑子,就是灵光。
有好东西,就想着自己也要有。
“张将军说的是曲辕犁吧,此事好办,回章陵时,与郡功曹徐元直说道一声即可!”
张飞又转而对刘备道:“看吧,大哥,我就说诸葛府君仗义的很!”
刘备路上已经向章陵的农夫询问过曲辕犁之事,也见识到了它的优势,于是借着话茬开口。
“诸葛先生,章陵郡已经普及此新式耕具否?”
诸葛巡摇头,“巡初来乍到,更换未至半数,全部普及,或要等来年春耕。”
看似不满的回答,却是令刘备心中震撼。
到明年春耕,就能全数普及了?这速度!这可是一郡七县之地,十数万人。
刘备又联想到,新野如何才能普及这东西呢?
诸葛巡开口了。
“玄德也别要什么犁了,等你回去时经过章陵,直接向徐元直拓印一份图纸,将这好东西带去新野普及吧。”
刘备眸光一亮,诸葛先生真可谓瞌睡送枕。
“如此就太好了,备替新野百姓,多谢先生恩泽!”刘备躬身行礼。
诸葛巡连忙将他扶住,笑道:“玄德太多虚礼了,你我皆在南阳任职,为官父母的,既是庇护百姓,亦是受百姓供养,理所当然该对百姓好,何来恩泽一说。”
既是庇护百姓,亦是受百姓供养,刘备心中重复数遍,若有所思。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备受教了!”刘备再度躬身。
诸葛巡都无语了。
诸葛亮在诸葛巡身后,一言不发,默默听着兄长与刘玄德的言语,看着两人有些好笑的举止。
刘玄德为百姓计,仁德之名,果然不虚。
当然,与自家兄长比,还差一些。
差的那部分,叫功利心,凡是想成就大业之人,皆有功利心。
而自家兄长则纯粹得多,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兄长说能施惠于人,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佐证,而诸葛氏若能施惠于天下人,那诸葛氏必然也是普天之下最具实力之家族。
这独到的智慧,听上去有先哲之感。
几人一起回了县府,应正已经安排好了筵席。
最近一段时间,应正觉得这是他整个任官生涯中最忙碌的时期。
忙着安排各种筵席。
当诸葛巡请三弟与刘备在复阳县吃席同时,远在扬州的吴郡五县,也有一场筵席摆开。
宴设顾氏宅邸,宴请四方宾客,所谓四方,其实就是吴郡各大家族,其中便以陆顾朱张四族最盛。
此外,还有曲阿弘氏,丹阳朱氏,富春孙氏,皆有人到来。
筵席的规格很高,安保力度也很强,几乎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滚滚江面上,朱治凭栏而立,手持一封密信,望着江夏方向,目光深邃。
“将军,我等真要撤出这好容易打下来的下雉?”身后的破贼校尉凌操问。
朱治默不作答,主公的命令,还能有假不成。
只是朱治不理解的是,主公的命令,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决绝。
“看来汝南战事极为焦灼,主公很希望太史将军尽快北上支援,还命我率水军前去南昌接应,将太史将军送去皖口。”
凌操未作评价,只是喃喃一声,“可惜了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只要再拿下蕲春,便可向鄂县进兵了。”
朱治回身,望着凌操,目光在其脸上数道伤疤上顿了顿,其中有一条新的,血痂未落,这就是下雉之战新添的。
也难怪凌操有些难以接受,那是将士们用血用命拿下的。
“主公现在满脑子想着中原,唉,恐怕要步老主公后尘。”
朱治身为孙坚旧部,早年便随孙坚东征西战,从朱儁,从张温,从袁术,结果呢?
这些人全死了,老主公也死了,最后伯符得到了什么呢?
中原那个地方,连袁术这种四世三公子弟都成了一堆枯骨,又岂是一般人能觊觎的。
殊不知立足江东,稳固江东,才是上上之策。
“那我们撤不撤?”凌操问。
朱治无奈一笑,道:“当然要撤了,不过只是我撤,我率大船前去渡太史将军,凌校尉继续驻守在此。”
“若黄祖派人来交涉呢?”
“你就说,未接到主公军令,此乃朱某失职。”
凌操懂了,朱治将军这是不打算放弃这块将士们流血打下的地盘,并且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凌操笑了。
他的疤没白留,将士们的血也没有白流。
“怎么好几日没见到朱然那小子了?”凌操问。
“义封回吴郡了。”朱治回。
他在吴郡做了多年都尉,前太守许贡就是他击败驱逐的,侄儿朱然也一直跟随在旁,如今家人也都定居在了吴郡。
两人虽是丹阳人,但吴郡安定且富庶,十分宜居,中原不少人都避祸于此。
前有顾雍之师,蔡氏蔡邕,说到近期,还有琅琊诸葛氏的诸葛瑾,现在颇受主公器重。
这次孙刘谈和,据说就是此人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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