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是没有避孕套的,如果有,那么第二天的大街上,最多见的应该就是这玩意了。
不禁夜行,这四个字看起来简单,却是无数人翘首期盼的日子。
像今夜这样,城市流量远超负荷的情况下,偷情这种事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盯不住。
元载是年前进的京,因为吏部给他发文,让他参加今年的道举,陈希烈甚至专门见了他。
说明什么?给你开后门了,只要你不是太垃圾,那么肯定能考上。
但是呢,元载提了一个要求,他要进士和道举一起考。
其实就是想证明自己不靠老丈人,也能考中,他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他也知道,王忠嗣瞧不起他。
那么与他一起来到长安的,自然也有王忠嗣的女儿王韫秀,你们可以在太原乱来,但是在长安,给元载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住进王忠嗣的家里。
他敢去,一棍子就能把他打出来。
那么想要与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见面,上元节前后三天,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没有那个本事联系王韫秀,所以是王韫秀悄悄派人布置好了一切,两人约好了在正月十四的晚上私会。
但是他们挑选的地方很有意思,靖安坊。
这个坊挨着朱雀大街,坊内西南有一乐府,归左教坊,眼下的乐府已经是人去楼空,大家都上街表演去了。
约在这里,自然不会被人看到,何况还有从太原带来的仆从奴婢,帮王韫秀放哨。
小别胜新婚,两人甫一见面,
“元郎”
“十二娘”
然后两张嘴巴就啵在一起了,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两只蝴蝶,在回字形的廊院下晃来晃去,非常的激情四射。
要不是因为回廊内灯笼亮着,李琩也看不到。
乐府的隔壁,就是咸宜公主府,府内有一高达五丈的观景楼,可眺望朱雀大街。
自然也能看清楚乐府内发生的事情。
后世的正月十五舞龙舞狮游行,大街两侧的高楼是最佳的观景场所,在眼下的长安,也是如此。
只不过拥有像咸宜这样观景台的宅子,不多,但凡有的,绝对已经上人了。
因为站在这里看的清清楚楚,还不用跟在人群当中闻屁味儿。
王韫秀对长安不熟悉,压根不知道她和情郎的整个偷情过程,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她根本注意不到这边,因为观景台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点了灯,会影响观看朱雀大街的彩灯游行,只有乌漆嘛黑才能看的真切。
但是眼下,李琩他们肯定是没有心情看彩灯了,他,咸宜、韦妮儿、杨绛,全都在盯着王韫秀和元载的激情碰撞。
“这是哪家的丫头,这么骚?”咸宜小声的凑至李琩身边道:
“你眼神好,能不能看到回廊外面巷子里那几个人打着的灯笼上,写的什么字?摇摇晃晃的,我看不清楚啊,”
韦妮闻言凑过来,低声道:“是个王字。”
“王家哪房的丫头这么不要脸啊?”杨绛也是眉头微蹙,一脸的鄙夷,但并不影响她的眼神始终放在王、元二人身上。
从一开始那几个人进入乐府,就已经引起了李琩等人的注意,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还是韦妮儿眼尖,发觉异常之后,悄悄扯了扯三人衣袖,大家非常默契的屏息凝神,欣赏着下方那一幕。
“衣衫华丽,不是寻常人家,在这里偷情私会,要么还没嫁人,要么就是红杏出墙了,”咸宜饶有兴趣的躲在观景台的柱子后面,只露出半张脸,聚精会神的欣赏着。
下方两人的大白屁股,在月色下分外显眼。
李琩看着看着,有点不想看了,于是轻哼一声,示意韦妮儿和杨绛也不要看。
但是两人完全忽视他了。
因为李琩认出了那个少女是谁,其实咸宜也认识,但是咸宜没有他的眼神好。
李琩一开始也没有猜到,而是韦妮儿那个王字提醒了他,再定睛一看,不是王韫秀还能是谁?这丫头长大了啊,发育的挺好。
王忠嗣名义上,是他的义兄,那么王韫秀从前自然是常去宫中的,也常去少阳院,李琩自然认识。
他虽然没有听说过王韫秀有情郎,但大概能猜到,那个大白屁股的年轻人,多半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凤凰男元载了。
人家这个凤凰男还是不错的,历史上做到宰相之后,也没有抛弃妻子,只不过就是小妾多了点。
这小子的谥号是“纵”,忘德败礼曰纵,可见生活比较放荡。
望着三个女人依然在偷窥人家,李琩后退几步,躲进角落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一瞬间,咸宜三人仿佛受惊一般,迅速蹲下,躲进观景台的围栏后面,三双看向李琩的眼神中,充满了埋怨。
随后,三女对视一眼,掩嘴偷笑,她们都觉得刺激,那么下面那两个肯定更刺激了。
也就是一两分钟,咸宜缓缓起身,露头再看向乐府方向,回廊下的男女不见了,外面的那些仆从也消失了。
“阿兄真没劲,窥的正有兴致,被你给搅了,”
咸宜哼了一声,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已经没有心情观看游行了,而是碎嘴的与韦、杨二人聊起了刚才的情景。
如果今天只有李琩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从头欣赏到尾,但是妹妹和自己的女人在场,就不行了,避免她们也学坏了。
毕竟刚才李琩也都看到了,元载的技术是非常过硬的,怪不得能俘虏王忠嗣的掌上明珠。
他也不会告诉咸宜,下面的男女是谁,否则咸宜这张嘴,隔天半个长安的贵妇就都知道了。
到那个时候,王忠嗣的脸往哪搁?
也就是这个时候,公主府有下人匆匆登楼,递上来一份诗稿,三女读完之后,彻底迷醉了。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是四娘母亲王夫人的同宗,曾在秘书省人任校书郎,眼下任职何处,就不知道了,”韦妮儿兴奋的握着诗稿,口中一遍一遍的低诵着。
是的,王昌龄和郭淑的母亲王氏,是同宗,出身京兆王氏,信陵君的后代。
李琩对于这几篇诗歌,早就烂熟于心了,所以听罢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咸宜她们那么兴奋。
你们兴奋啥?边塞诗你们也能共情吗?
如果你们也共情了,那么说明这首诗,确实太屌了。
王昌龄之“秦时明月”,王翰之“葡萄美酒”、王之涣之“黄河远上”三篇为有唐一代,七言压卷三绝,其中以秦时明月为最。
王昌龄更是被称为七绝圣手。
一个字:绝!
盖擎入宫了,厚着脸皮,捧着露布,进宫了。
他那张老脸都是红的,没办法,害臊啊。
不过他也不用担心将来陇右的真相被捅出来,圣人会将他怎么样,反正李林甫会兜着。
他进宫之前专门去见了李林甫,李林甫当时冷汗都下来了,嘱咐盖擎什么都别说,等过了节,他来说。
否则这个上元节就完了。
李隆基肯定是非常兴奋的,专门令梨园子弟换曲儿,演奏了一遍《秦王破阵乐,而他则沉浸在乐声之中,不能自拔,深以为自己的功劳又追近太宗文皇帝一步。
“不愧是朕的赤水军,所向披靡,无坚不破,”李隆基听罢一起曲,神情振奋道:
“那个什么慕容的人头呢?”
盖擎赶忙道:“应该在路上,未能于上元之前,进献圣人。”
“可惜了”李隆基颇为惋惜的朝高力士道:
“若是上元节至,朕便可与民同庆,将贼首游街示众,彰我军威。”
高力士陪笑道:
“那个慕容经国眼下就在长安,首级送到,圣人可先让他看看,以震慑人心,迫使吐蕃赔款纳贡,继续臣服天朝。”
李隆基冷哼一声,道:
“见到长安之景象,朕真不知道吐蕃人哪来的胆子挑衅我上朝天威,嘉奖李光弼,敕授轻车都尉,盖威为骁骑尉,各赐金盔一顶。”
说是金盔,其实不是真给你一顶金色头盔,是准许你的头盔上面镀金。
戴金盔者,天子敕授,国法在前,军法在后。
意思就是他们要是犯了错,藩镇统帅不能先斩后奏,得先上报朝廷,由朝廷来定罪。
换个说法,就是皇帝在军中的天子门生了。
“臣代舍弟,叩谢天恩,”盖卿谢恩道。
“石堡城与积石城,现今如何了,你那边有没有消息?”李隆基问道。
盖擎的心理素质是非常过硬的,只是在心里咯噔了一些,面上毫无波澜道:
“河西进奏院尚未有确切消息,应处大战之中。”
李隆基点了点头:“给你阿爷写信,告诉他,朕等着给他和皇甫庆功。”
说罢,李隆基补充了一句:
“莫要让朕失望。”
就是这短短几个字,盖擎只觉遍体生寒。
面前的这个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全家老幼的生死,由不得他不惊惧。
很奇怪,盖擎并不是怕死的人,也很少会感到害怕。
但是几次面圣,他都觉汗流浃背,呼吸不畅,真龙天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畏威不畏德,敬恶不敬善,李隆基早就将下面的人拿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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