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夜色漆黑如墨。昭永军枕戈待旦,人人戒备。叛贼拒绝投降,极有可能趁夜劫营。将士们从未参加过夜战,又兴奋,又紧张。
丹初起初亦有些兴奋,但毕竟经历得多了,又一直学着养气,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到亥正时分,他睡意袭来,身披锁子甲睡着了。
“大帅,叛贼劫营了!”丹初睡得正香,被亲兵摇醒。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穿盔甲,一边问:“什么时候了?”
“大约寅初时分了。”
他娘的,这群叛贼真能沉得住气。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丹初取过弓矢,手持马槊,快走离开中军账。冯琳已经迎了过来,说道:“贼人还没有攻营,只是远远地抛射火箭。”
“嗯,距营垒有多远?”
“根据火箭落地情况推论,应当在两百步以外。”
“能看出是什么火箭吗?”
“像是震天雷炮。”
“暗哨有无发出讯号?”
“尚无。”
“很好。”
标营在营垒外六十步的地方埋伏了暗哨。暗哨在地上掘洞隐藏,若发现叛贼,就鸣金为号。
只有听到金锣声,营垒边沿的火枪队、炮队才能开火。
夜战,最怕的是士卒慌乱。如果军纪不佳,白天连列阵都困难,到了晚上,敌军猝临劫营,士卒往往惊哗,乃至溃败。
哪怕是主动发起夜袭的军队,也不能在夜间集中全部主力,只能集中少量最精锐的部队。夜袭的目的,并非全歼敌军,而是惊扰敌军,乃至促成敌人的惊溃。
丹初料定,叛贼组织夜袭的兵力,只是少量的死士,只敢用火箭远远地发起袭击,并不敢进攻营垒。因此,他下令军队戒备,不得出营浪战,除火枪手、炮手、弓箭手外,其余人一概留在营中,执行灭火、呐喊助威等任务,不得与敌接战。
向火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影影绰绰约有十几个火把。但距离尚远,夜间也分辨不清准确的距离。标营营垒内将士都已备好了军械,按规定只点燃少量火把,以麻痹敌人。
远眺步兵一营方向,只见一营营垒处漆黑一片,只有点点火光。魏国松治军严,一营军纪很好,当不致有差错。又或许,叛贼根本就没有夜袭城南方向。
昭永军共扎两座营垒,标营在五屯所城东方向,步兵一营在五屯所城南方向,彼此相距约两百步。
很快的,叛贼用上了“一窝蜂”。这是一种集束火箭,装在独轮车或双轮车上,可用于野战,一旦点燃,就有数十支火箭相继飞出,常用于阻击敌军马步兵。
阮富强能驱使死士夜袭,还能装备“一窝蜂”,可见确实有些本事。
只是,夜间本就分不清距离远近,叛贼死士少,临战胆怯,往往提前放箭。火箭大多落在营垒外,只有少数落在营垒内。
昭永军提前做出了防范,很多营帐没有搭设,士兵席地而卧,免得失火。暗哨没有信号,将士们也沉得住气,始终不下令开火。
突然,一声金锣响起,在夜空中分外响亮。紧接着,又有数声金锣,此起彼伏。古往今来,军队擂鼓进攻,鸣金撤退。
昭永军反其道而为之,以金锣为暗哨的讯号,意指敌军靠近暗哨,距营垒已近至六十步。金锣响,标营射击,火枪手、炮手、弓箭手早在营垒内沿等候已久,纷纷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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