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端,墨卉并未着急赶路,反而是驾云慢慢腾腾朝着大新河方向飞着,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功夫,一身甲胄披挂的余大泡出现在她身边,拱手行了一礼:“龙君,俺听你的,已经打通了咱们新河到那观中水池的水脉了。”
唇前触须舞动不见龙君回话,余大泡踌躇着正要开口,却听龙君在他身前说道:“大泡,你是不是……疑我为何对一还未褪凡身的人间散修,如此礼待?”
“大泡不敢,龙君这么做,自是有龙君您的道理在。”
轻笑两声,墨卉哪还听不出余大泡心里憋着东西,不过她也不恼:“大泡,若是换你坐这龙君位,你若是遇到此人又会如何?”
“既然龙君问俺,俺就照实说了。”余大泡冲着墨卉背影行了一礼,直起腰瓮声瓮气说道:“若是俺,第一次见面或许会因为那青云首座给他几分薄面,但不会像龙君您这样来第二回,还送上自己褪鳞做的法宝,还为了合他用,特地洗去自身气息,至于现在……”
余大泡没有把话说尽,但墨卉怎会不知他心思,轻笑一声问道:“是不是该把这人打杀了,夺了他宝贝,占了这地方?”
虽然没开口明说,但余大泡的沉默已然表明墨卉猜中了他心事。
“大泡啊大泡。”墨卉长叹一声,看向身后的分浪将军,放缓了声调问道:“在我来这新河之前,你在此地呆了多久?”
“回龙君的话,一百三十七年。”
“那大泡我再问你,你一条普通青鱼,河中比你厉害的水族不知凡几,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初时谨小慎微,每日只知躲藏在石头缝里,俺自小就身量细长,想吃俺的都进不来,俺只需躲着水下的螃蟹、蛤蜊就好,吃些残羹水草,待到第一回浮上河面观月,已是一十七岁,自那以后便不再浑浑噩噩只知空耗,后来又懂了吞吐天地灵气,百岁后才明晰……”
余大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墨卉也没打断他,耐心听完之后才复又问道:“那大泡,你是多会才不在缝隙中躲藏的呢?”
“三十三岁,俺那时第一次尝了来捉俺的螃蟹。”余大泡吧嗒了几下嘴,摇了摇头:“不好吃,太硬了,嗦了半天也没几块肉。”
墨卉继续问道:“那观中这小道士,你观又有几岁?”
“俺虽不懂观相摸骨之术,但也能瞧出他不出十八岁。”余大泡哪还不知墨卉想说啥,应了一句便摇晃着脑袋回道:“龙君您说话偏颇得很,人和咱们妖如何比当?他们秉天地灵气生的,修炼一日就顶俺们一年……”
余大泡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吭哧了几下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舞动嘴边那两条肉须,显然是心情不算太好。
轻笑几声,墨卉无奈摇头叹道:“若不是我来了新河,你怕是还在河中兴风作浪呢吧?你说再过多少年,你才会像白角那只猢狲一样,被人一剑杀绝了洞府?”
“俺又不是白角那蠢物。”听墨卉提起往事,余大泡反而颇有些自得地摇晃起脑袋:“俺一不要血食,二不求供奉,每日在河中潜修便可。若是馋了河中四处皆可食,嘴淡了就去海中寻鲜活猎物吃便是,怎会得罪人。”
伸手隔空虚点了下余大泡眉心,墨卉笑道:“你那颗鱼枕石呢?没被人惦记过?”
“能追上俺的打不过俺,俺打不过的追不上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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