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明朗时,青鸿忽见长街飞来一骑,不觉心喜,霍然起身,迎头奔上,所见却是仆人阿仲。
阿仲带来召太子一件信物,称言,“鸿姑娘若想知三妹消息,可持此玉佩往城外栖霞小筑一会!”
青鸿正心思焦躁、忐忑无着,得此信自然如得救命稻草,不疑有他,也无暇与人商计,接过玉佩,入院牵马,便依阿仲所指方向出城寻去。路上,她也曾念起,只怕风梧必得摆下阵势以报一路虐待欺凌之仇。可是那又怎样!只要能得青鸾消息,纵是刀山火海,她亦一往无前!
待寻到栖霞小筑,见到依山势而起的重重楼阁,纵是时常游历江湖的青门二姑娘也谓为惊叹!
仍旧有门童迎出,问一番客自哪来欲往哪去住店还是访友之类的说辞,待见着青鸿所持玉佩,立时毕恭毕敬,有人帮牵马缰,有人伏地作凳,有人躬身引路,极奉承着将青鸿带入山门。
却不知山门内更是乾坤别具。一时穿廊跨院,绕亭过桥,总算得一开阔地,又见平湖半顷,拥渚流波,渚上有水榭亭台泛连成片。那门童驻足岸边,行礼道,“贵客即在隔岸,姑娘自便。”
青鸿望向波光百尺,不禁嗤之,想他召太子当真少见寡闻,未免小瞧她将门女子!一时只略略提气,脚步轻跨,飞身纵向湖面,影若翩鸿,临波而渡,转瞬即达对岸,翩翩然登台入室。
只双脚将一落地,即听得几下清脆掌声,随之又是喝彩,“鸿姑娘果然好身手!与孤不相上下!”
青鸿目光流转,见水榭深处正缓步踱来一锦衣少年,碍于廊下影深,一时看不清容颜,只这声音是再熟悉不过!待那昔日疯癫少年踱至近前,青鸿仍难免惊诧!只叹,好生俊美的容貌!
世人都道南人貌美,竟不知南人之男人竟也可生得如此貌美如……如春月入怀,如晴雪耀目!
青鸿怔了好半晌,只觉那耀眼的光芒迫在眉睫,才恍然惊觉风梧眉眼已近在咫尺,登时两腮若焚,慌乱中连退数步,却忘了身后是水,一脚踏空,身形后仰,却似撞上扶拦,悬在半空。
待她看清眼前眉眼炯如墨染,才知此身已入了他怀,此刻正荡在其手臂间,不觉又是一阵心惊,抬手要打,却听风梧威言警告,“鸿姑娘若再敢拳脚相加,只怕——就要引两国战事了!”
青鸿挥起的手臂亦悬在了半空,她此来可不是要引两国战事!况乎以东越当下境况实不宜再树强敌!她惟有强耐羞怒,忿忿急道,“还不放手!否则……”
“我放手你就掉水里了!否则倒还能余些体面!”风梧笑语讥诮,愈发收紧手臂将人带入怀中。
“疯子!我来是为与你说正事!之前恩怨,你要打要罚且另当别论,我自认罚就是!”
风梧不禁仰头大笑,“好!好!鸿姑娘肯认罚就好!”说时旋身将其带回,张手臂将其推入水榭中央,复又击掌三下,向四围唤道,“诸位且出来罢!让我们一起来会一会这位将门侠女!”
青鸿未及站稳,就见四面鱼贯而入十数壮汉,皆手持利刃,乌泱泱如黑云欺日将其困在中央。各人皆以各色眼光将她打量个透彻,只怕是将其周身死穴要害都已析分妥当,只待一击命中!
如此阵仗,青鸿不是不惧。惟有强做镇定。她无从想像,若真落在召太子手里将会是何下场!
风梧见其面色有异,愈显得意,唬道,“之前我就说过——你只不要落进我手里!今日你既敢来,我也不难你!你若胜过他们,你要如何我便如何!只若败了,那就是我要如何你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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