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王博文告知干城,昨天夜里是恒山王府长史持王令去教坊司交了两万五千石太仓米作为赎身费,并告知剩余的两万两白银由东宫仪卫副送过来。然后王博文收到本司郎中的指令,让他去教坊司将三位花魁娘子送到干城家里。干城心里清楚,常山、恒山二王还未成年。王府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粮米。就是有这些粮米他们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花魁。这一定是锦绣殿下把街面上的桃色花边新闻告诉了当今圣上。圣上肯定也想看自己和郑德音鸡吵鹅斗,但又不方便亲自找教坊司赎人,这才假手恒山王府。
到了中午郡主和两位王爷一下课便跑来围观干城。三个人一看干城脖子上的三道抓痕,又看到干城两个大黑眼圈,顿时笑开了花。恒山王人小鬼大,指着干城的脖子笑道:“此为胭脂虎所挠乎?”
待三位殿下笑够了。干城躬身施礼,说道:“二位王爷真乃天纵英才。竟然从斗蟋蟀中体悟出乘间投隙之精髓,使臣与胭脂虎争斗一夜。”三位殿下一听原来是这种情况,便又是哈哈大笑。
锦绣郡主也笑道:“仪卫副,今夜还敢回家吗?”
干城笑道:“不敢回,也要回。若是不回家,胭脂虎更加要为难小臣。”
恒山王终于忍不住问道:“本王送给仪卫副的三位花魁娘子可收到了。”
干城笑道:“谢王爷垂爱。三位花魁娘子已在我家住下了。”
恒山王比划了一下说道:“仪卫副昨夜没有和她们做些什么?”
干城忽然严肃的说道:“郡主殿下、二位王爷殿下,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位殿下相视一笑,说道:“仪卫副尽管说来。”
干城说道:“这三位花魁娘子的祖上皆是百死不足赎其罪的凶暴之徒。因为百死不足赎其罪,所以朝廷依律将其后人一并绳之以法,以赎其祖上之罪。然这些花魁娘子出生时,其祖先早已离世。她们既没有在其祖先的罪行中获益,更没有参与其祖先的罪行。臣不知这三位花魁娘子何罪之有?”
三位殿下顿时笑意全无,陷入沉思。恒山王快人快语,更兼怜香惜玉,便说道:“仪卫副说的极是。这些女子若未在其祖先的罪行中获益,都应视为无罪。”
常山王沉吟道:“不妥。朝廷律令除用来惩戒不法之徒外,还用来警示天下臣民。”
锦绣殿下叹了一口气说道:“于法不合,于情可悯。”
四个人一齐沉默了一阵。常山王开口道:“仪卫副以为如何?”
干城躬身一礼道:“臣愚见。古之圣人设律令既为惩戒凶暴,亦为警示天下,更为治理天下。若全依律令治天下,则置天子于何处?天下所以有天子,皆因法外有情,法外有理也。”
常山王点点头,又问道:“先生以为如何在情理法之间取舍?”
干城连忙躬身行礼道:“臣愚钝,不敢妄称先生。臣只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常学圣人之言,常思春秋之义,常视民生之事。”
恒山王没忍住,又问道:“仪卫副所说的‘三常’为何意?”
干城说道:“常学圣人之言可以明是非,常思春秋之义可以知兴替,常视民生之事可以知为政之要。”
恒山王忽然眼神中略带惶恐,连忙行礼。但他似乎是向干城行礼,也似乎是向常山王行礼。常山王一甩袖子说道:“吾弟所问甚好。今日受益良多。仪卫副不但是我朝纯臣,更是有大学问之人,并不比詹事府的师傅们差。以后还请仪卫副不吝赐教。”说罢也向干城躬身一礼,锦绣郡主与恒山王也都向干城行礼表示感谢。干城又向三位殿下回礼。至此四个人又高高兴兴练剑去了。
不成想今日三位殿下向干城行礼一幕被太子妃殷氏看了一个满眼。太子妃十分不满,暗想自己的皇儿如何能像萧干城这个五品武官行礼?太子妃立刻将此事告诉太子,让他去训诫干城。待三位殿下练完剑术与干城别过后,太子便唤来三人询问,为何今日向干城行礼。得知干城今日所言,太子深为赞同。既然今天乐子也看了,又寓教于乐。太子便派人通知干城明日休假一天,让他回家好好陪扶云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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