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张清道士没说假话,那他的地位可真的不一般了,要知道太平道乃是张角三兄弟所设,昔日闹出了天大的乱象,直接让东汉王朝丢脸到了极致,甚至漏出了马脚,张道陵所设的五斗米道,别的不说,单说在蜀中和汉中,那是绝对一等一的影响力。
东汉末期,佛教并无多大的影响力,还没有到人人信奉的地步,流传在世的,要属于这两大流派最为厉害,如果五仙教能身兼两家之道,这前途,的确是不可限量啊。
李承微微吃惊,这神色也被张清看在了眼里,“道士若是没看错,想必郎君对着吾等之教,了解颇深?”
“非如此,”李承摇摇头,“若是如此的话,为何不去许都享福?师君不向着玄德公投降,反而投降去了曹操处,若是吾没记错的话,如今应封侯了罢?”
“是,曹丞相封师君为镇南将军,襄平侯,食邑一万户,”张清说道,“只是建安二十一年已病逝了。”
“可见这修道之人也无法长生。”李承叹气道。
“师君道行不够,自然无法长生,”张清对着李承笑道,“有人可以,比如李郎君。”
“吾?”李承失笑,这些道士就喜欢一惊一乍,做这些虚伪之语,大概接下去就会说什么汝和五仙教有缘,可入吾门,得长生之类的忽悠话,“那依道士之见,吾可得几岁?”
“郎君已经有千年岁数,如何不是长生了?”张清神秘说道,“若非是红光在此,吾险些错过大道之人也!”
糜信简直要嗤之以鼻,李承如今是才十多岁,怎么说他有千年岁数?比彭祖还要长命了吗?
他正准备出言呵斥这样的无稽之谈,可见到了李承脸上的戏谑笑容慢慢的消失了,他的神色变得冷漠,神色之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奇怪,好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一样。
糜信目瞪口呆,而李承心内剧震,只觉得心脏砰砰砰跳的极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跪坐在位置上许久不语,这时候无人说话,只听到室外的虫鸣声不绝于耳,过了好一会,李承才淡淡说道:
“道士真会说笑。”
“吾若是千岁之人,如何还能如此年轻?”
“郎君有妙法,吾等乃是俗人,不能得知也。”张清一直看着李承的反应,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笑,“若有机缘,清想拜于郎君门下,愿为牛马驱使也。”
“倒是乃是两家流派之后,如何能转投于吾?”李承摇摇头,“无论是五斗米还是太平道,都是极为厉害的流派,吾只是一介士人,乡野之徒,如何能容得下汝这位大尊?”
“郎君谦虚了,”张清笑道,“若是郎君愿意,吾这位荆南方主,即刻就是君的。”
李承也不去问什么是荆南方主,大概率是五仙教之中的一个职位吧,他可没有兴趣出家当道士,虽然五斗米教是不禁婚嫁。
“师君乃是道士之叔,却不知道是为何过世的?”李承很生硬的转折了话题,“许都水土不服吗?”
“无力为之,眼见教徒流离失所,心有悔恨罢了,且昔日恐有不安之处,吾也劝解过,不能举之降北。”
“此乃为何?为何不能降北?”
“郎君大才,岂不知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之别呢?”
这個道士是说出了一个最关键的事情,那就是作为天使投资人,到底是怎么投比较好。
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对于对方的意义来说,区别巨大。张清的话一针见血,如果投降刘备,刘备必然是会对着张鲁敬如上宾,因为刘备的地盘小,且汉中对于益州来说,就是最紧要的门户,后世就是因为汉中的丢失,使得在成都的皇帝和群臣就失去了继续战斗之心,迅速的投降了。
在教徒的眼中看来,投靠刘备,五斗米教也一定会更加昌盛,在蜀中和荆州都会得到充分的发展吗,因为张鲁给了刘备一个无法拒绝的大礼,五斗米教继续传教,将会得到官府的支持。他或许还不知道国教的准确含义,但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想法。
而到了曹操处,虽然是曹操懂得千金市马骨的道理,对着张鲁十分敬重,封张鲁的五个儿子都为列侯,又替自己的儿子曹宇娶张鲁女儿为妻,结为了儿女亲家。
可在实际上的传教之权,是受到了极大的阻拦,这事情不需要张鲁明说,众人都知道,原本汉中的所有百姓都是教徒,可为了消磨五斗米教的影响力,再加上要和益州对抗,曹操一下子就将汉中十万户尽数迁出,打散在了关中各处,期间杀了多少不愿意离开而反抗的信徒,那就不知道了。
张鲁心里清楚,却也无力反抗了,去了许都,一切事情就不由得自己了。旧年随着他的去世,五斗米教的势力一落千丈,再也不复昔日的盛景了。
李承赞许道,“道士聪明的很,五斗米教的汉中,在曹操看来,宛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在玄德公看来,则是蜀巴胸膛门户,不可有失。若是师君有道士这样的明见,如今也至于郁郁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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