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礼,今日将有大考,后生不努力温习功课,来本王府邸为何?”
“在下前来,为大王之身家性命也!”金日磾话语很是认真,丝毫不在乎周围的怒目而视。
“哼,我道你是知书达礼之人,却没成想你依然难逃狂悖,本王好的很,何来身家性命之危?”
金日磾也不答话,就这么静静的拜倒。
半晌后,刘安忍不住继续问道:“且说来,若是没有个子丑寅卯,本王多少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从理论上来说,归汉后太子的身份就已经烟消云散,一个白身学子,口出狂言威胁一位诸侯王,确实足够狂悖。
只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理论去解释。
刘安也就是嘴巴上说说,真要让他将金日磾如何,张掖归汉的休屠部恐怕会有变故。
变故是好事,只是这个关头再和孟焕那边产生一丁点交集,都有一些取死之道的嫌疑。
“大王,您可是以为取定陵之铜者,是吾之叔父,大将军孟焕?”
众人皆不悦。
听到这个名字,就让淮南国上下君臣一阵心烦。
金日磾也没想过他们会如实回答,于是继续说道:“其实非也,大王啊,您还是被主父偃那个老贼给骗了!”
“主父偃?中大夫忠君爱国,一心为报效陛下,汝怎可轻易辱之?“刘安眼眸低垂,望着手中酒爵,说着违心的话。
“不过我记得,生擒汝父者孟焕,降服休屠部,逼你来长安就学的也是孟焕,你为何要处处为他说话?难道你就不恨他吗?”
面对众人的询问,金日磾显得很是淡然。
“没有叔父,金日磾如今不过草原一野人罢了,当野蛮的文明触碰到文明的滋味,才方知天地广阔,我心中只有感恩,没有仇恨。”
“淮南王若是也如此去想,想必也不会有今日买醉愁容之时吧!”
“……”
刘安有心怒斥反驳,只是一想到如今的景象,也没了驳斥的心思,一口饮尽杯中酒。
“唉,圣人言上善若水,不争以利万物,道理谁都懂,可谁又能堪破其中迷惘,真的做到不争?”
“好了,今日不谈哲学,说说你口中的主父偃吧!”
金日磾点了点头。
“大王英明,只可惜主父偃老奸巨猾,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奸臣,能被他所算计,其实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大王可还记得,前些时日主父偃两度曾拜访过郿侯,不过都是难入其门?”
众人纷纷点头。
当时这件事情还把他们吓得不轻,差一点以为孟焕加主父偃,脱身难度直线飙升地狱级。
“于陛下处构陷者,主父偃,与孟大将军何干?”
“可是拿走我定陵之铜的是孟焕!”
“大将军驻守张掖,离你的淮南足足万里之遥,置换之地右扶风,位于京畿往北不过四百多里,离淮南也是南北难通,就算要来定陵,万里迢迢,他难道能分身不成,否则如何得淮南之地而开发?”
群臣沉默,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孟焕底子不够,他自己不来,只是派遣孟西白的族人来淮南。
别说压制他的淮南国,恐怕连当地的士绅豪族都压制不住。
只听金日磾一刻不停,又继续说道。
“大王难道不觉得这就是一个阴谋吗?大将军与主父偃素来不合,他主父偃明知道不可能进入府邸,为何还要损了自己的颜面,去探望大将军?主父偃有多要颜面,大王应当比在下知晓更多吧。”
“其二,大将军重伤垂死,这是铁打的事实,出自少府几位医正与太医之口。
而您这边身陷囹圄,被人怀疑是幕后真凶,您难道就不觉得不对劲吗?鹬蚌相争,仇恨者重伤,而大王您刚刚失势就被索要定陵之铜,您还没有察觉到蹊跷吗?”
“不要看谁是您眼中的敌人,大王,您就好好想想,这一次的事情,谁获利最大,获利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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